相羽慢慢走近,当她看到梁絮的脸时,发现她比之前苍老了不少。眼下浓重的黑眼圈,用粉底都遮盖不住。
“伯母。”
在看到相羽的一瞬间,梁絮脸上的失魂落魄完全消失不见,又变回了那个优雅的女人,她叫来了服务生,“小羽你想喝点什么?”
相羽摇了摇头,“不了伯母,傅青马上就要醒了,我想回去陪着他。”
听到傅青的名字,梁絮垂下了眼,似乎是有点于心不忍。
“傅青他...”
“医生说他伤的很重,总要几个月才能好。”
“是这样啊。”梁絮喃喃道,“我没想伤他这么重的。”
相羽叹了口气,“是啊,您没想伤他这么重,但是唯独只有您能伤他这么重。”
梁絮抬起头,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情绪。
相羽看不懂,直接道,“伯母,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傅青已经是成年人了,他的个子高力气大,那为什么您能把他打成这样?是因为他不会跟您还手。您总是说,傅青没有傅白听话,没有傅白懂事,可是他为您做的,不比傅白少,他...”
“这些话,是傅青让你说的吧。”梁絮定定的看着相羽,“他心里怪我是不是?”
听着梁絮语气中的责问,相羽只觉得无力。
梁絮是那种不允许有人挑战她母亲权威的家长,不管她做了什么,只要傅青怪她,那就是傅青的不对。
相羽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反问道,“您觉得,您做错了吗?”
梁絮皱眉,“我是他妈妈,我给了他生命,我怎么会错?”
“您的确是给了他生命,但您有给他母爱吗?是啊,傅白先天不足,但是您有想过傅青吗?一次次的抽血,喜欢的东西也被一次次的抢走,您觉得,这样对他公平吗?”
听着跟傅青如出一辙的话,梁絮没了耐心,“小羽,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只是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简单。当年,傅青的玩具车为什么就那么巧撞到了我?在我怀着傅白的时候,他就好几次说,不想要弟弟,没多久,我就被他的小车绊倒,你难道还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窍吗?”
相羽气急,“伯母,您怎么能这样想?他那时候只是个几岁的孩子,他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心机啊。”
“我也不愿意相信,但是事实如此。”
梁絮喝了一口咖啡,“总之,谢谢你照顾傅青,但是你转告他,就算是他手臂断了,也一样要做手术。”
她说完就起身,对着服务员招手,看起来是要买单。
相羽看她要走,着急道,“伯母,您有问过傅青吗?”
梁絮莫名,“问过什么?”
“问过他愿不愿意把肾移植给傅白?”
梁絮嗤笑一声,“他怎么肯。”
相羽固执道,“我的问题是,您问过吗?您有一次好好的问过傅青,愿不愿意把肾给傅白吗?”
梁絮没有回答,她把钱压在咖啡杯下,起身道,“小羽,我知道你关心傅青,可是这毕竟是我们的家事儿,谢谢你照顾傅青,我先走了。”
梁絮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咖啡店。
她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位。
然而,就在她要发动汽车时,耳边突然响起了刚刚相羽的话。
你问过傅青吗?哪怕只有一次?
梁絮心中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她摇了摇头。
就算问傅青,他也一样不会同意,他要是同意的话早就同意了,怎么会闹成这样。
她不再多想,直接驱车去了公司。
-
咖啡店里
梁絮走后,相羽对着空空的位置叹了一口气。
梁絮的骨子里,有一种固执,在她的心里,母亲是绝对不会错的。
这么多年,她觉得傅青欠傅白的,不过就是因为她觉得当年傅青是故意绊倒她的,所以才有这一说,傅青欠了傅白。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家里的那一辆小汽车,如果,她能证明傅青不是故意的话...
就在她琢磨时,医院的护工打来电话,说是傅青醒了,要出院。
相羽赶紧往回跑。
等她到了病房的时候,傅青的衣服已经换好了。
他的脸色还是很苍白,看起来一点血色都没有。
相羽马上扶住了他,“你不能走,医生说你刚刚吃了太多的止痛药,要留在医院观察。”
傅青看起来清醒了不少,他对着相羽笑,“怎么?不相信我的身体?”
“你不走我就相信。”
傅青用那只有针眼的手摸了摸她的头,“我没事儿,我不喜欢医院,离开了这里,我会好的更快的。”
他一再坚持,相羽也只能给他办理了出院。
但是出门打车时,相羽却报了自己的地址。
傅青挑眉,“想把我带回家?”
“这就是你出院的条件,要不然就是医院,要不然就是我家,你自己选吧。”
傅青笑了几声,突然没由来的咳嗽了起来,弄得相羽心惊胆战的。
傅青的手握拳挡在嘴前,等他咳完,他撂下了手。
看相羽的脸都皱成了一团,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哎,还没结婚,就被未婚妻看到这么虚弱的一面。”
见他还有心思开玩笑,相羽放松了些。
“好了,赶紧跟我回家吧。”
傅青没再拒绝,毕竟现在,他回家面对梁絮,又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火葬场。
宋家
相羽直接把傅青请进了自己的房间。
傅青惊讶,“你要跟我一起住?”
来送枕头的刘阿姨瞥了傅青一眼,心说怪不得刚刚小姐叫她拿枕头来。
相羽无奈的把枕头塞进他的腰后,“你睡我这,我这东西全,我去睡客房。”
傅青略带可惜的砸了咂嘴,“原来是这样啊,白高兴一场。”
相羽对着他的手臂嗤笑一声,“就算我睡你旁边,你有那实力吗?”
傅青扬眉,“不如试试。”
刘阿姨:拿我当个外人吧,行吗?
...
自打傅青来了,相羽照顾他照顾的是无微不至。
傅青对于这种感觉很新奇,甚至有的时候他并没有难受,只是在相羽问他是不是不舒服时,他还是会点头。
然后相羽就手忙脚乱的忙东忙西,有时候是拿温度计给他测体温,有时候是帮他弄冰枕,甚至还找来了几本睡眠读物给他安眠用。
当相羽把刘阿姨用西瓜做成的水果船拿上来喂他吃后,傅青终于绷不住了。
“你这是把我当儿子了吧?”
相羽喂他的手一顿,“你要是想叫我妈我也不介意。”
傅青咬住了她手里的叉子,把叉子上的葡萄吃了下去,自下而上的看她,“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