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里,唐程一直在医院里接受治疗。
林艺经常往住院部跑,听说他是贫血,便带了一堆滋补的吃食或者保健品。
唐程有些哭笑不得,但又没有办法跟她解释。如果林艺得知唐程患上那么严重的血液病,恐怕内心生存下去的希望会更加渺茫。
唐程无奈只好接受,耐着性子喝完了林艺煲的桂圆红枣参鸡汤,又吃了几天鸭血粉丝和鹅肝……
唐程叮嘱她不要频繁地在医院和家中往返,那样可能会给幕后黑手留下下手的机会。林艺只觉得到现在还查不到线索,已经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了。
相比她乐此不疲的忙碌,徐院长和高医生那边有些一筹莫展,因为他们发现唐程的病情实在是有些复杂。情急之下,他们查阅了大量关于浩元集团就相似特发性噬血细胞综合征而研制的药物资料,发现其中的确有很多成分可以起到治疗作用。于是,徐院长借助医疗器械的合作关系,联系上了浩元集团。看得到的回复却是:无能为力。
先前的药物因为发现其副作用能更加有效地应用于胃肠治疗,便转变了研究方向,将药物配方更改。先前的药物配方不是丢了,而是被锁在一个秘密的地方,只有宋元浩一个人能拿到。
而宋元浩先后经历了妻子遇害、自己被下死亡通知书、康教授死亡等事件的影响,此时噤若寒蝉,连门都不敢出。
外界的人只知道浩元集团的年轻东家谢绝一切访客,生意上的事情都交给他表叔赵乾打理,就连秘书都联系不上他。
这可愁坏了院长和高医生。
好在唐程的病情因为有颅脑芯片和手环针刺的遏制,恶化的速度很慢,他们还有时间从病理下手,排除家族基因和免疫缺陷的问题,进行下一步的致病源寻找。
杜琛那边没有发现新的线索,只是打来电话说康教授尸体的腐烂程度愈加严重。
就在唐程忧心忡忡的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病房,丢给了他一个苹果。
“就知道你死不了,来,补充维生素。”
来者,正是他一母同胞的孪生哥哥,唐征。
唐程一把接住苹果,放在手心里打量着,眉头微皱,“怎么说你都算是个有钱的主儿,来看病人只带一个苹果,有些说不过去吧?”
“你不是向来不想接受我的施舍吗?所以我没买。”
两张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相对着,脸上笑容中的意味迥然不同。
“那还不如空手来。”
“这个苹果,是替爸妈送你的。”
“……”
唐程有些无语。
他从小到大都没想明白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为什么会有一个如此奇葩的哥哥。
偏巧这个哥哥自小就比他优秀,比他聪明,优越感碾压了他二十几年。
“爸妈最近怎么样?”唐程问道。
“放心吧,好着呢,他们还有我这么个孝顺的儿子陪着,衣食无忧。”唐征的话未免有些刺耳,但唐程却没有半点生气。因为作为一个儿子,他清楚自己的确做得不如哥哥,内心有些愧疚。
“多亏还有你。”
“你当初跑回国内来,难道就是因为昨天那姑娘?”唐征很随意地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挑眉看着唐程。
“一部分是,主要还是喜欢这里。”
“啧,念旧可是人的一大弱点。”
“在换女朋友这种事情上,我的确比不过你。”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里屡见锋芒,两人的表情却又像唠家常一样,毫无仇视之意。似乎是这么多年以来,拌嘴已经成了兄弟二人之间的特殊沟通方式。
两人之间的话题很稀松平常,末了,唐程询问唐征,“什么时候回去?”
“下午的飞机,这就走。”说着,唐征站起身来。
“我就不送你了,替我给爸妈带好。”唐程说。
唐征皱了皱眉,接着摇了摇头,“问候这种事情,需要亲自去做才能表达心意。有空回去一趟吧,顺便把女朋友带回去。虽说是偷跑出去的儿子,可二老对你还是很上心的。”
唐程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楚,点了点头。
“走了!有事发邮件,我看不看另说。”唐征挥了挥手,转身出门。
唐程来不及道别,那身影已经如来时一样,飘忽间地消失了。
走在门外的走廊上,唐征的面色渐渐阴沉下来。见到弟弟本该是件开心的事情,可他的眉宇间却有一丝与心情极其违和的痛楚神情漫了上来。
他稍稍顿了一下脚步,似有留恋地瞥了一眼身后的病房,而后大步离去。
唐程倚在床头,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他在脑海中一直回想着唐征的话。
的确该回家看看了。
只可惜他现在身陷囹圄,分身乏术。他想着等抓到幕后黑手之后,一定要回家看看父母。
自古忠孝两难全,这句话的另一层意思是“想要守护一些,便要放弃一些”。这层释义放在他身上,恰如其分。
正感慨着,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唐程以为是林艺打来的,可拿起手机之后发现是个隐藏号段的陌生号码,立刻不淡定了起来。
换了无上网功能的手机之后,尽管图灵5467不会再次入侵手机,可陌生电话还是能打进来的。幕后黑手能够操控声波干扰车载电台,就一样能通过来电对他进行二次干扰。
其实唐程很想质问对方在自己脑袋里装芯片的真实用意到底是怎样的,为什么会误打误撞地遏制了血液病的恶化速度。
可是迟疑之后,他还是按下了挂断。
对方可是站在他对立面的可怕人物,一直以来都在利用他,不仅杀了他的大学导师,还要杀他女朋友,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好心帮他呢?
因此唐程认为这个电话,绝不能接!
手机重新归于短暂的安静。
几秒钟后,一阵短信提示音响起。
唐程打开一看,发现与来电是相似的号码,号段显示依然为隐藏的,估计是对方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来进行拨号。
短信的内容很短,却足够震慑人心,令唐程冷汗如瀑。
“想知道我是谁吗?那就把这个‘老鹰捉小鸡’的游戏继续下去吧。我倒想看看,你有多大的能力,能保护他们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