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童心媛沉默着,韩奕临又认真地问了一遍:“喜欢我吗?”
“你是……发烧还没退吗?”童心媛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要不要把医生再叫过来?”
“我没……”韩奕临眉头微蹙着要想要再开口,就被童心媛推着往楼上走。
童心媛边推边说道:“我觉得你脑子可能还没太清醒,还是别乱跑了,回去再躺一会吧。”
韩奕临回头,看见童心媛脸上淡淡的红晕,或许……他可以理解成她正在害羞,于是韩奕临就没再吭声,任由她推着他回客房了,嘴角甚至忍不住微微上扬。
段君少很识趣地没有跟上去。
童心媛将韩奕临推到床边,没好气地说道:“躺下。”
韩奕临听话地在床上躺下,但目光始终落在童心媛身上:“我刚在认真地问你问题,你不准备回答吗?”
童心媛白了韩奕临一眼:“你现在中暑了,别说什么认真不认真了,你连自己在做什么说什么都不清醒。”
“那等我痊愈了,你会回答我的问题吗?”韩奕临突然笑了起来,眉宇间带着点痞气。
“到时再说,”童心媛催促道,“赶紧再睡一会吧,我让佣人给你熬了粥,等放凉一些再吃。”
童心媛转身要离开,却被韩奕临拉住了手。
她现在心跳扑通扑通的,只想离韩奕临远点,不让他发现异样……这样的状态面对他,总觉得有些难为情。
“可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韩奕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童心媛没有回头,有些无奈地报了一串手机号码:“可以了?”
韩奕临还是不放手:“你就这样迫不及待要走,就不能留在这里吗?我不想你跟段君少在一起……”
“我跟谁在一起跟你有什么关系吗?”童心媛又好笑又好气。
韩奕临声音冷静:“我们不是还没分手吗?怎么会跟我没有关系?”
这家伙……
童心媛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用力甩开了韩奕临的手,大步往外走去。
“你自己好好休息吧。”
关上房门后,童心媛靠在墙上,深吸了口气平复心跳。
还没有分手……这家伙为什么要提这样的事?他是看了日记,产生了什么奇怪的想法吗?明明现在的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不喜欢她了……
将日记还给他,到底有没做错呢?
回到客厅后,童心媛看着坐在沙发上安静地喝着茶的段君少,尴尬地笑着说:“韩奕临脑子烧糊涂了,不用管他。”
“我还以为你会在上面再待一段时间。”段君少脸色如常,嘴角还是挂着暖暖的笑意。
但没人知道,在刚刚童心媛带走段君少的时候,他的脸色有多苍白。就仿佛所有的希望,在一瞬间被打破,无奈又绝望。
童心媛打着哈哈想蒙混过去:“我待在上面做什么,我又不是医生。”
“韩奕临跟你被同一个专业录取了,”段君少突然说道,“以后你们会经常见到吧……”
童心媛有些惊讶:“他也读心理学?他为什么要学这个?”
童心媛也是填写志愿的时候心血来潮报的这个专业。
“可能你们有缘吧,心理学在平城大学不算热门,他分数不高,报这样的专业录取率更高。”
韩奕临大概睡了半个小时,之后下来吃了童心媛命人准备的粥,就跟段君少一起离开了。
段君少的车已经在门外等着。
段君少拉开车门,回头看韩奕临:“要送你回家吗?”
韩奕临笑了笑,没拒绝:“那就麻烦你了。”
两人坐在车上,虽然都是笑着,但气氛却非常古怪。
“身体感觉好些了吗?”最终还是段君少先体贴地打破了沉默。
“嗯……”韩奕临沉吟了一阵,“谢谢你之前给我送日记,还鼓励我。”
段君少愣了愣:“举手之劳而已。”
“但是,我不会因此而放弃心媛。”韩奕临目光坚定,认真地说道,“我是说,我要重新把心媛追回来。”
“是吗?”段君少扶了扶眼镜,勾了勾唇,“那我们就各凭本事,公平竞争吧。”
其实……根本不存在公平。段君少在心底有些挫败地想。
接下来的几天,童心媛每次看到手机,都会涌起一股期待而又害怕的情感,这种感觉让童心媛莫名烦躁,但韩奕临最终都没有给童心媛来电。
童心媛的体内的嗜睡因子已经基本清除,童母得知后喊她去国外陪她住一段时间,童心媛很久没见童母了,甚是想念,于是欣然应允。
但出国之前,童心媛想见一个人。
自从出了游艇那事,童严就被变相软禁在了童家的一处宅子里,虽然允许她外出,但是每次外出都有人暗中监视,失去了人生自由。不仅如此,她每天还要定时接受童父安排的心理治疗。
听说童心媛要去见童严,童父思索了一阵,并没有反对,只是派了两个保镖跟着童心媛。
其实童心媛觉得童父有些小题大做了,但也知道他是在害怕……他的妹妹曾经差点害死他女儿,这不仅仅是杀害了人这么简单,这还将成为童家永远的耻辱,无法清洗的丑闻。
童严所住的宅子并不在平城,而是在平城周边的城市,津市。
那是一座复古式装潢的小别墅,红墙碧瓦,砖红色的墙上爬满了青藤,花园的树木交相掩映,花园大门是镂空青铜样式,很有几分悠闲舒心的感觉,的确适合养病。
童心媛还没进门,远远地就看见童严坐在花园凉亭之中,专心致志地看着书。
虽然少了过去的朝气活跃,却多了几分沉稳的韵味。
听见开门声,童严才不紧不慢地抬起头,看向大门处。
“姑姑。”童心媛紧张地叫了童严一声。
童严笑了笑,笑容恬淡:“心媛,你来了啊……来,过来这边坐。”
童严吩咐佣人取来早备好的点心。
童心媛在童严身旁坐下,看了一眼童严搁在桌上的书,叫《存在的意义》。
童严将佣人取来的点心递给童心媛,说道:“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不想见我了,昨天听哥哥说你要来,我激动得一晚上没睡着。最近在这里闲来无事,我学做了蛋糕,今天早上睡不着就起来做了蛋糕,你尝尝。”
“谢谢。”童心媛笑着尝了一口蛋糕,“嗯,很不错。”
童心媛发现,自己跟童严的关系,真的回不去了,过去的他们根本不会这样客气生硬。
“你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想要问我吗?”童严问道。
“嗯……算是吧。”童心媛想了想,“其实想问关于白狼……也就是韩奕临的事。”
“韩奕临……”童严默念了一声韩奕临的名字,仿佛在念出一个古老的过去,“他现在应该已经失忆了吧。怎么?你还将他留在身边,没有放他回去他自己的生活吗?”
“他回去了,但近来又回来了……虽然他并没有恢复记忆。另外,你之前一直支付治疗费的周筠也醒来。”
“又回来了?”童严突然眯了眯眼,笑容变得古怪,“心媛,你跟你妈一样,控制男人的能力很有一手啊。”
“并不是我在控制他。”童心媛知道童严的心结至今还未能彻底解开,叹了口气,“我和我妈一样,都没有控制男人的能力,如果我妈有这本事,当初就不会嫁给我爸。而我,如果有这本事,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苦恼。”
童严:“……”
“我这次来是想问你,你当初对韩奕临进行了催眠,等恢复过去的记忆后,就会忘掉这一年多的记忆,但忘记的这段记忆……会不会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而恢复?”
“他现在恢复记忆了?或是让你觉得他可能恢复了记忆了?”
童心媛摇了摇头:“并没有,我只是想知道这种可能性。”
“人脑是很复杂的结构,人类至今仍然无法对其研究透彻,我对韩奕临进行催眠,只是压制住了他的记忆,并不能真的做到彻底删除,所以恢复记忆并不是不可能,但也没那么简单。”童严握着茶杯,手指轻轻抚摸着杯沿,“所以,你是希望他能记起,还是不想他记起呢?”
“……”童心媛沉默了。
她觉得当初的白狼与现在的韩奕临,就像是拥有同样面孔的两个人,但如果这两个人融合,是不是又变成了另一个她陌生的人呢?
之前韩奕临问童严,她喜不喜欢他,并不是童心媛不想回答,只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她无疑是喜欢白狼的,但她喜欢韩奕临吗?明明是同一个人,却又不是同一个人……
这种哲学般的问题,连她这样的学霸都无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