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便是“道可道,非常道”,这家伙取这么个名字,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其出处,用以彰显自己的身份。现在的道士动辄便说自己是武当、茅山或者龙虎山传人,穿上一身道袍便到处招摇撞骗,到底是不是真道士还难说。似乎知道我和陈博看不起自己,周可道淡淡一笑,走到我面前微微一揖道:“顾先生,我看你印堂发黑,双眼赤红,身上有股淡淡的阴气,最近应该时运不济,而且还沾上了不干净的东西,我说的对不对?”
这种相术其实算不上高明,就连我也能从别人的眉目之间看出些门道,我点了点头,那周可道又道:“顾先生要不要从我这里求一枚护身符?这样既可保你平安无事,又可助你财源广进。”
“谢谢了,不需要!”
我不咸不淡地道。周可道自讨没趣,却并没有感到尴尬,依然在楼前摆下香案,做了一场法事。虽然以前我并没有看过太多关于佛道两门的书籍,但是《蚩尤窥天录》上还是有一些粗略的记载,看出周可道其人虽然显得有些浮夸,这法事倒是做得有板有眼,并没有胡弄人。等周可道做完法事,我们一起来到了八楼胡家。胡明全和妻女还没有从悲伤之中恢复过来,各自回了房间,只有郑仁陪着我们。根据郑仁的讲述,胡明全坠楼的那天晚上碰巧只有他一个人在家,妻女都出去旅游了。查看过监控以后他们发现,那天晚上胡明全是九点左右回的家,应该是喝酒了,歪歪扭扭地走进门,便突然抬头向客厅的东北角看去。说到这里,郑仁指了指东北角,那边放着一个柜子,告诉我们柜子上本来放着一个木雕,是一个小男孩的样子。我们知道那就是胡明全自己供养的古曼童了,我问郑仁知道不知道那个木雕是什么时候不见的。郑仁说他们一直没注意柜子上的木雕不在那里了,是昨天收拾胡明全的东西时才发现的。郑仁接着说,胡明全在向木雕的方向看了一眼以后,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好像看到了什么人,然后便走了过去。随后他蹲下身子,嘴里开始念叨了起来,说一些类似什么“你长得好可爱呀”,“我要是有你这样一个儿子就好了”之类的话。念叨了一会,他又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左手垂在身边,还虚握着拳头,就好像拉着一个看不见的小孩子,出门进了电梯,一直上到十八楼。在十八楼胡明全走到楼道尽头的窗户前,一只手抱在胸前,似乎那个看不到的小孩子又被他抱在了怀里,另外一只手指向外面,似乎在和那个小孩子说着什么,不过因为楼道里的监控离得很远,只有画面没有声音。过了一会,本来关着的窗户突然开了,监控中看不清是不是胡明全打开的,然后他便纵身一跳,从楼上坠了下去。听完郑仁的讲述,我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胡明全就是被古曼童害死的了,便问他官方有没有来调查。郑仁说官方来过好几次,查看了小区的监控,也走访了很多人,得出的结论就是自杀,怀疑胡明全可能患有某种精神上的疾病。他们家属并不认同警方的调查结果,但是却又找不出证据来证明胡明全是被害的,而且他死前的行为确实太过诡异,也只能这样了。我看了看周可道,问他:“周大师,这件事你怎么看?”
周可道摇了摇手里的拂尘,胸有成竹地道:“显而易见,胡先生是被鬼附身了!只是他的尸体已经火化了,那个鬼也应该跑走了。白天阳气太盛,无法探查,到晚上也许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看看那个鬼是否已经离开了。”
他这话倒也不算太离谱,只是我更关心的却是古曼童的下落,便问郑仁同意不同意我们晚上再来看看,郑仁进去问过胡明全老婆以后回来说可以,反正她们母女现在也不在这里住了。告辞下楼,我和陈博上了车,打着火就要回店里。“顾先生,顾先生!”
周可道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直接拉开车门钻了进来。“我听说你们是开饭店的,正好我中午还没有吃饭,去你们饭店蹭顿饭应该可以吧?”
周可道笑嘻嘻地问我。一面之缘便要到我们饭店蹭饭,这家伙的脸皮真的够厚的,刚才我们可是亲眼看到郑仁给他五千块钱作为法事的酬劳。陈博以前就对佛道之事很感兴趣,知道我学蛊以后兴趣更浓了,自然是一口答应了下来。周可道毫不客气,一口气点了四道硬菜,还从吧台拿了一瓶白酒,让收银员记在陈博的帐上。看着周可道一只手里抓着一个鸡腿,另外一只手里端着酒杯边吃边喝,我不由皱眉问他:“大师,你们道士不是不能吃荤吗?”
周可道却是满不在乎地道:“非也非也!我们龙虎山属于正一教,不但可以吃肉喝酒,还能娶老婆生孩子呢!”
陈博和小道士在办公室里胡吃海塞,我却是越看越气,便跑出去帮忙,眼不看心不烦。晚上十一点,等店里的生意忙得差不多了,我们又开车回到了玫瑰园小区。2单元黑乎乎一片,因为胡明全刚死不久,还没有过头七,整个单元的人都不敢回家住了。来到胡家,小道士周可道从怀里摸出一个铜罗盘,摇头晃脑地在房间里转了起来。“奇怪奇怪,这里的阴气明明很重,似乎有一个很厉害的鬼来过,却又有些飘忽不定,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