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蛇突然在我肚子里动个不停,似乎在催我去柳爷爷的竹楼,我一步踏进竹楼,“嗖”的一声,不等我召唤,本命蛊便化为一道青影从我嘴里飞了出去,落在了床上。看到这一幕,几个老人全都是目瞪口呆傻在了那里,过了半天王爷爷才颤声道:“蛊……蛊神本命蛊!”
看到小青蛇从我嘴里钻出来,几个老人看向我的目光完全变了。他们的脸上都是一副又惊又喜的表情,目光灼灼,仿佛站在他们面前的不是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而是一个脱光衣服的大美女或者一堆金银珠宝。我知道这都是因为王爷爷颤声说出的那五个字:蛊神本命蛊!小青蛇是蛊神坛里的那颗蛋所生,我服用融合了蛊神血的药汤才压制住了它的蛊毒,它的来历自然也就是显而易见的了。它就是王爷爷口中所说那个几百年前的蛊神的本命蛊!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古书上说本命蛊被毁蛊师必定大病一场,蛊师死后其本命蛊也必将一同消失,为什么蛊神的本命蛊却留了下来,还化成了一个蛋,几百年既没坏掉也没提前孵出来?也许就因为它是蛊神的本命蛊吧!毕竟人家是神,与众不同一些也没什么不可以。我很不喜欢这种被众人环视的感觉,忙轻咳了一声,摸了摸鼻子,对王爷爷道:“王爷爷,你们没有动过柳爷爷的尸体吧?”
我的话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老人们的目光再次转向床上的柳爷爷,脸上也再次结满了哀伤。“没有!”
王爷爷摇头道。我点了点头向床边走去,而小青蛇此时却是盘在柳爷爷的脸上,信子不停伸缩,舔着他的口鼻。小青蛇的样子有些对亡者不敬,可是几个老人看着它的目光并没有任何反感,甚至还有一些崇拜。我站在床边,轻轻捏了一下柳爷爷的嘴角,他的嘴巴裂开了一道小口子,小青蛇“哧溜”一下便钻进了他嘴里。我等了半天小青蛇还没有从柳爷爷的嘴里钻出来,正在纳闷,却看到它突然出现在床尾,心里不禁一阵恶寒。这小东西是从哪里钻出来的?这时小青蛇像弹簧一样在床上一弹,笔直地向我飞来,落在我的肩头上,脑袋向我的嘴巴凑过来,竟然还想从我嘴里钻进肚子里去!“滚!”
我用手拍了一下小青蛇的脑袋,喝斥道,这一声喝斥引来了那些老人不悦的瞪视。就算是他们敬仰的蛊神的本命蛊,我也不能在它从死人后面钻出来以后再让它从我的嘴里钻进去!我自然是不会改变主意的,就算小青蛇闻起来并没有一点臭味,反倒是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小青蛇试探了几下,见我丝毫也不让步,突然化为了一道青光,我只觉得鼻子里一凉,它便到了我肚子里。还好,反正是鼻子不是嘴,还能让我好接受一些。我再次轻咳化解尴尬,然后拉起了柳爷爷垂在床边的手,嘴里对王爷爷道:“柳爷爷是被人下降头了!”
降头是南洋的一种邪术,其发源也是我们国内的巫蛊之术,不过在传到南洋以后融合了他们当地的邪巫术,变得更加古怪难缠。降头师分为白袍降头师与黑袍降头师,一个主要救人,一个专门害人。说完我把柳爷爷的手臂拉了起来,左手托住他的手肘处,右手抓着他的手往下一掰,那条手臂顿时弯了下去,形成了一个半圆。我右手松开,柳爷爷的手臂又弹了回去,还上下颤抖了几次,才慢慢回复到原来的样子。“这……这是怎么回事?老柳的骨头都变软了吗?这是什么降头术?”
几个老人都是瞠目结舌,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其中一个老人用变了调的声音问我。“阴阳草降头术!”
我对他道,右手食指伸直,用指甲在柳爷爷的手臂上轻轻一划。“哧”的一声轻响,柳爷爷手臂的皮肤竟然像纸一样被我的指甲划开了,皮肤翻开,里面没有血肉骨头,只有一根根灰色的草。我把那条手臂的整张皮剥下来,便剩下了一条似乎是用草捆扎成的手臂,栩栩如生。阴阳草降头术被称为“绝降”,据说中降者除了等死再无他途。阴阳草是南洋的一种奇怪植物,一草两茎,一粗一细,粗者为阳细者为阴。此草即使被晒成干草还是会靠到一起,相互缠绕,拉扯不断。阴阳草无花结籽,草籽如灰,肉眼几乎不可见。将此草的草籽收集起来,用秘术炼制,便可悄无声息地对人下降。中了阴阳草降头的人,草籽会在其体内悄然生长,中降者浑然不觉,等到他感觉喉咙发痒时阴阳草已长满了身体,连呼救也无法做到,四肢不听使唤,只能慢慢体会被阴阳草将脑袋长满的痛苦。柳爷爷在死前一定承受了非人的折磨,我自然是不忍心把这些告诉几位老人的。这一下证明他是被人害死的,那嫌疑人自然就是老刘和慕青母女了,老刘的嫌疑更重一些。大家小心翼翼地为柳爷爷换上寿衣,又把他搬进了棺材里。我问王爷爷怎么通知柳爷爷的家属,他毕竟是被人害死的,要不要报警。王爷爷却是摇了摇头,告诉我柳爷爷和他们这些守在寨子里的老人都是孤身一人,没有家室。他们也不同意报警,苗寨有苗寨自己的规矩,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说起来柳爷爷和我非亲非故,不过就是在一起聊过几次天而已,他的死和我并没有多大关系。但是我却有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责任感,觉得自己必须为他报仇。于是我斩钉截铁地对几位老人说,不管害死柳爷爷的是谁,我都一定会追查出凶手,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几个老人对我十分赞许,却并没有说过多的客套话,似乎他们也觉得我为柳爷爷报仇是天经地义的。我知道这都是因为我肚子里的本命蛊,他们已自然而然地把我看成了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