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萧明起是为了给宋绯擦屁股才接下这个任务，不算什么太大的秘密，只要有心，许多人都能知道。
只是或许别人都以为，萧明起此举是为了争得北越公主，看中的是宋绯身后代表的势力。
但是沈千山却明白，萧明起……只是为了宋绯而已。
想到这里，他微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暗芒，与他平时温润淡然的模样全然不同。
只是那神色一闪而逝，快的让人无法捕捉。
他喝了一口茶，“虽然过程艰险，但是广林王也不愧是战神之名，如今既然平安归来，澄阳公主也不必在这件事上多想。”
宋绯轻抿唇角，神色淡淡道，“你想多了，他是南梁的广林王，死了对我来说才是最好的，又何来心疼？”
她与萧明起之间的牵扯，自然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尤其沈千山对她来说顶多就是合作伙伴，这等隐秘的心思，她更不可能对他承认的。
沈千山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宋绯很快从对萧明起的个人情绪中抽离，冷静追问，“那你知不知道，那个白知府身后的人是谁？”
“公主未免太抬举我了，我不过是区区一介商人，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隐秘的事？”
“那我换一种问法，他身后的人是萧明祯的概率有多大？”
这一次，沈千山倒是没有回避她的问题，斟酌了一下才开口答道，“七成。”
宋绯“嗯”了一声，又问，“那白知府的女儿白芷，你可有所了解？”
“白芷……听闻白府千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容貌亦是上佳，上门提亲的人都快踏破了白府门槛，可直到如今她已经双十年华，却始终未嫁。”
宋绯皱了皱眉，在南梁，女子十六岁出嫁，到二十岁还没嫁人已经算是很晚了。
看来这个白芷，要么就是眼界太高，要么就是心有所属。
不过就算她眼界高，却也应该知道，这般盲目的拖下去，一旦年纪大了，就更难有什么良配了，除非……有人已经给了她什么承诺。
宋绯脑海中浮现出萧明祯的脸。
萧明祯这个人颇为好色，更何况那白知府跟着萧明祯做这样掉脑袋的事，必定也是有所图谋，如此，将白芷许给萧明祯就有很大的可能了。
念及此，宋绯便又追问一句，“你可知白芷性情如何？”
沈千山想了想，答：“听闻白知府府中主母去世五年了，这五年白府内宅皆是由白芷打理。”
好了，这样的话，宋绯基本可以确定，白芷不是个简单的女子，她手中必定握有许多萧明祯的罪证。
她不由轻轻叹息了一声，萧明起以白芷做饵，看来无论如何萧明祯也会赌上一把了。
当然他不会是顾及情分所以非要救白芷，而只会想要杀人灭口。
难怪萧明起这般有恃无恐，他是笃定，就算明知道是圈套，但只要白芷真的在他手中，萧明祯就别无选择！
想知道的都已经问出来了，宋绯起身，“今日多谢，如此，我便告辞了。”
“等一下。”沈千山叫住了她，“我还有件事想问问澄阳公主……你身边的那个侍女，不知是何来历？”
“侍女？”宋绯一愣，随即便猜到沈千山说的是蒂锦。
蓝雨凝的来历，宋绯早就让人查过，清清白白，并无什么隐秘。
倒是蒂锦，身上藏着许多秘密，与汴梁城似乎也有着不小的关联。
能让沈千山有此一问的，多半就是蒂锦了。
她面上不动声色，“我有两个侍女，不知你问的是哪一个？”
“蒂锦……似乎是这个名字。”
“她？是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宫女，有什么问题吗？”
沈千山笑笑，“没什么，只是有人觉得她长的与自己故人有几分相似，所以才托在下帮忙打听一下，既然是与公主从小一起长大的，想必是认错了人。”
宋绯眯了眯眼睛，“不知这人是谁？”
沈千山面色笑容不变，“我的一个朋友。”
这就是不想说的意思了。
宋绯也就没再追问，只转而道，“之前想让沈老板帮忙，沈老板百般推脱，然而实际上背地里也是在做着打探情报的生意吗？”
“公主多虑了，不过是友情帮助而已，不收钱的。”
“这样……行吧，那我就先走了。”
离开沈宅，宋绯还在想那个让沈千山帮忙打听蒂锦的到底是什么人。
不过沈千山敢这么大大方方问出来，宋绯觉得那人于蒂锦而言，应该不是敌人。
罢了，还是回去问问蒂锦吧，她应当是最为清楚的。
回了驿馆，宋绯单独叫了蒂锦回房间，也没拐弯抹角，直言道，“今日沈千山说，有人在打听你的消息，因为觉得你长的很像他的故人，你可知道是谁？”
她刚一说完，就看到蒂锦的手微微一颤，不小心碰掉了茶杯的盖子，落在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蒂锦一直是个沉稳淡定的人，宋绯还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样慌乱的模样。
宋绯抬手将茶杯盖子拿起放好，淡淡道，“你知道是谁？”
蒂锦抿了抿唇，沉默许久才开口道，“大概……猜得到。”
“但是你不想告诉我？”
蒂锦不是一个需要问一句才说一句的人，既然她没有继续说下去，那就代表她不想说了。
于是宋绯点头，“不说也行，不过你至少告诉我，那人会不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到底蒂锦现在算是她的侍女，若是跟蒂锦过不去，很可能也会殃及到她。
蒂锦可以有自己的秘密，但前提是不会连累到她头上。
毕竟她要在萧明起和萧明祯两人周旋就已经够心累了，可不想再凭空多出一个自己全然不知的麻烦。
这一点蒂锦似乎很确定，她摇了摇头，“打听我的，应该只是我的一位故人，我的仇家……他们认不出我的。”
这是蒂锦第一次对宋绯坦诚，她在汴梁有仇家。
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宋绯确定她没有说谎，便也没有继续问，只点头道，“还是那句话，自己撑不下去，可以随时找我，若是能帮，我会帮你的。”
蒂锦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她不是不想借宋绯的手帮忙，而是……她不敢借。
亡国的罪名，她可担不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