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走一段就到了城隍殿。玄素九看一看那处城隍殿的规模,只觉得这里规模不少,规制也不低。“马叔叔,这是哪位城隍老爷在此坐镇?”
她忙问道。“是申老爷。”
“申老爷?他不一直是南城隍么?怎么走到我们映霞山来了?”
玄素九有些意外。若是申老爷便不奇怪了,这位老爷一向规矩严谨,排场很大,不过……这位申老爷跟发糕师叔关系不错。城隍殿外头显得古色古香,里面却布置的很简单,看上去就跟他们村里的办公室一样,许多穿着灰色、黑色衬衫的阴差正在办公。每位阴差面前都推放着大量的文件资料,有人在分类,有人在整理,还有人在抄写。玄素九不由点点头,不愧是申老爷,对手下的人管束也相当严格。“送你们到此,我的任务就完了。回去的路上,管束好这些生魂,别让他们乱跑,跑出事来,小心我拿你是问。”
马老爷叮嘱一句。“是,多谢马叔叔,辛苦您一趟。”
“别忘了给我上供包子,要肉的。”
马老爷又叮嘱道。他说完这话,一抬手,缠在韩于生他们身上的锁链就消失了。“看住他俩,别让他们乱跑。申老爷脾气不大好,招惹了他,我可兜不住。”
玄素九叮嘱一声。她带着李梅兰两口子往前走,那群阴差都只顾做自己手头的事情,甚至都没有抬眼看她,直穿过那间大办公室,又走过一个装饰华丽的走廊,这才进了一间古色古香的屋子。玄素九有些怀念地看着这里,三百年过去,一切都变了,这里还与她第一次见到申老爷时一模一样。她将手上一张黄纸烧化之后,一面墙壁上突然敞开了一扇门。一位儒雅男人从门里出来,在看到玄素九的瞬间,他平静无波的面容,瞬间就变化了。“你……你……你怎么会?”
申老爷盯着她看了半天,甚至围她转了一圈。“申老爷,许久不见。”
玄素九向他行了个大礼。又立刻回头瞅了身后李梅兰夫妇一眼。两口子立刻跪了下来,低低俯下身,不敢抬头。“我见到了路引,要带生魂来问事?就知道或许是你们知问观的人,没想到竟然是你。你……”申老爷本还想再多说几句,可又看了一眼李梅兰夫妇,便没有继续说下去。玄门二十四宗,知问观是最爱管闲事的一个门派。他们家创派祖师玄问是个怪人,旁的宗派都在深山之中,与世无争,他却喜欢到处帮忙,不论大事小情,凡有不平事,他总喜欢管一管。不过,像是走城隍这种事,他们以前也不常做。申老爷在听了玄素九说完李梅兰的身世,他便觉得此事并不难解,身为一方城隍,他对辖区之内每一个人的前尘后事都一清二楚,调一本册子出来看一看,便知道这人是从何处来,又将往何处去。他一敲桌上的铜铃,一名阴差进来,将李梅兰的名单接走了。过了一会儿,这阴差突然带了一队人冲进来,将李梅兰押起来就走。那个接了名单的阴差,走到申老爷身旁,汇报道:“大人,此人乃是逃魂,当年出逃一共30名,已经寻回了29名,此人正是最后一人!”
那阴差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笑意。玄素九一时没能明白。“小兰!”
李梅兰的丈夫李树生惊恐地叫道。“申老爷,此人是生魂,城隍殿收了她的命书,怎能任意勾魂?”
玄素九赶紧冲过去。而且,逃魂?这是什么意思?跟李梅兰又有什么关系?申老爷却是面色如常。“你们可确准,她就是那最后一名逃魂?”
他问。“属下们反复核实,此人出生时辰、方位都对,只是不知用了何种方法,竟藏到如今。”
那个阴差很肯定地点头。李梅兰已经吓哭了,她哪里知道什么逃魂不逃魂的?“你们先放开她。”
申老爷笑道。“大人?”
阴差们愣了。“她在我这里难道能逃了?”
申老爷又笑道。“况且,那逃魂是按出生时辰,应当至少是个四十岁开外之人,你看眼前这个生魂,才有多大年纪?”
阴差们看看李梅兰,也都不说话了。“申老爷,这个逃魂到底是怎么回事?幽冥府什么时候能让游魂逃出去了?”
玄素九完全不信。申老爷叹了口气,那都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当时,幽冥之主突然下落不明,幽冥府大乱,有恶人趁机作乱,竟然与阳世之人勾结,从幽冥府带走了三十个幽魂。“我们当时第一时间未曾察觉,那些人都靠着邪术,投胎为人了。后来我们清点幽冥名册时才发现这个问题。从那时起开始追捕,这些年来陆续抓回了29个,只剩下一个,无论怎么追踪,都找不到。不想今日,竟然跟着你一起来了。”
“那必然是错了,就像申老爷所说,她才二十来岁,那十来年总不能凭空就过去了吧?”
玄素九摇头。“所以,我是想查一查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申老爷说着,走到李梅兰身边,他双目睁大,眼中闪过一道白光。李梅兰只觉得眼前一片大亮,亮的她都睁不开眼睛,但只是片刻,那道光就消失了。她一看,他们还呆在城隍殿里。“申老爷?”
玄素九奔上前,扶住了申老爷。申老爷脸色非常难看,他从未想到,竟有人阻住了他用神目探查,这个女人不可能是逃魂,而是有人故意将她变成了一个假的逃魂,就是用来欺瞒他们的。“他们是替身!”
玄素九瞬间开窍。申老爷此时神情更加难看,如果这个是替身,他们之前缉捕回来的那些逃魂呢?“去,请七爷过来。”
申老爷吩咐。“大人,七爷忙得已经好久见不到人了。”
阴差为难道。申老爷寻思了许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说:“没有办法,只能去请八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