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雨琬从乔惜言手中接过一块锦帕,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见牧尘用那种怀疑的眼神打量自己,乔雨琬又气又恨,故意大声嚷道:“以后我就是怡红楼的女主人!哼!那些不相干的人!还是赶紧走!”
牧尘倒也没有跟她计较,小心翼翼地扶着花奴。
花奴听出一丝敌意和不甘,笑道:“二小姐,其实我愿意跟你一起,不知你……”
“不行!”牧尘赶紧打断她,义正词严地吼道:“我不允许你跟别的女人分享我们之间的感情!”
花奴这番话,听起来似乎十分大度,似乎以夫为天。
但给牧尘的感觉就是,他不受重视。
花奴没有真正将他放在心尖尖上。
否则,她为何愿意跟乔雨琬一起服侍自己,做自己的女人?
花奴见他情绪激动,心中不禁暗叹一声,倚靠在他怀中笑道:“小尘还是旧时的性子,对待感情太过炽热了。”
牧尘正要跟劫后重逢,心仪已久的女子腻歪几句。
乔惜言看不下去,劈头就问道:“你什么时候把怡红楼的契书拿出来?我们马上去官府画押,我不想再等了!”
牧尘顿时神色一僵。
被萧御和乔惜言算计了一次,他也是哑巴吃黄连。
有苦说不出。
倒是花奴,瞧得十分开明大度,笑道:“小尘,只要我们能在一起,哪怕没有怡红楼的支撑,我们也不缺银子的。”
牧尘一想也对,他这些年积攒的家产数不胜数,之前跟萧御合作经营的生意也是蒸蒸日上。
就算失去怡红楼,他也养得起自己喜欢的女人。
牧尘立即取出一只楠木匣子,打开之后笑道:“这里有房契地契和怡红楼在官府的备案,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们就把怡红楼易主的事情一起办妥了!”
乔惜言觉得他很识眼色,便没有继续跟他打擂台,唱对台戏。
众人一起离开芳菲苑。
花奴经过乔惜言的治疗,原本还有些虚弱疲惫。
但有乔惜言的灵术治疗,她这会儿已经恢复大半,可以像正常人一样下地走动,甚至走路的时候也不会喘气。
但牧尘还是招来几个心腹丫鬟,扶着她,免得她摔倒。
牧尘捧着怡红楼的契书,跟萧御走在最前头。
牧尘有些不舍,但乔惜言救了花奴姐姐,这是不争的事实。
再怎么不甘心,他也要履行自己的承诺。
牧尘斜睨萧御一眼:“你跟四小姐是不是早就算计好了?”
萧御没有否认,事实上,栖霞楼那边出了事之后,他就在替乔家物色更赚钱,更稳妥的路子。
牧尘和怡红楼,出了这档子事,简直就是一到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
萧御神色清冷,笑道:“换个思路,你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牧尘气极,怒极反笑:“胡扯!你明明知道怡红楼日进斗金,算是江南戏楼里的第一块招牌,你这是故意跟我说风凉话吧?”
怡红楼里每个月唱堂会,接待贵宾,夜夜笙歌,招揽客人的手段层出不穷。
日进斗金,绝对不是什么吹嘘的。
跟青州府的春晖楼比起来,怡红楼根基更深,生意做得更广,其中就数那些红牌伶人最是招财。
萧御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笑道:“你如今跟花奴在一起,依我看,她不是什么单纯的女子,若是你跟那些红牌不清不楚,花奴肯定会起疑,被你伤透心!与其在怡红楼里跟那些伶人迎来送往,倒不如干脆点,跟你的花奴姐和和美美地一起过日子,岂不美哉?”
牧尘拧起俊眉,思忖片刻:“倒也是。”
他素来风流浪荡,哪怕心中惦记着花奴姐姐,这些年里身边也是不缺红袖添香的美人。
如今与花奴姐姐重逢,定了情,兴许他的确要收敛一下风流的性子。
萧御见他神色松动,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心中觉得好笑。
看来牧尘这种性子,能不能跟花奴恩爱白首,也不是什么定数。
毕竟,男人的秉性就是风流好色……
很快,众人来到青州府官衙,连夜塞了银子给负责办事的州判。
州判跑出来替他们更换怡红楼的契书,画了签章,做了见证。
忙完之后,州判看着契书上印制的乔雨琬三个字,不无羡慕地问道:“你就是乔家二小姐吧?不简单。”
年纪轻轻,待字闺中的时候,就可以拿下怡红楼这块地盘。
还是一个肥得流油的火红招牌。
乔雨琬不像乔惜言这般谦逊低调,兴高采烈地笑道:“嗯!州判叔叔,有空去我那儿喝杯酒,一起听个戏?我让红牌给你唱西厢记?”
州判捋了捋短须,恭维道:“好的!我不听西厢记,我要听也是武旦唱的月下斩貂蝉!”
乔雨琬点点头,眉开眼笑:“好呀!到时候我替你安排。”
两人互相奉承一番,便各自散开了。
乔雨琬抱着楠木匣子。
里面藏着怡红楼的数百份契书,有地契房契和各个伶人的卖身契。
从今往后,她不再是普通的待字闺中的小姐。
而是一个占据着江南第一戏楼,堪堪与牧尘比肩的奇女子!
乔雨琬美滋滋地跟乔惜言问道:“我什么时候去怡红楼巡查地盘呀?好像有点等不及啦!”
乔惜言见她眉开眼笑,坏心情来得快,去得也快,但牧尘和花奴到底还是她的心伤。
就像一根刺,扎在心尖,不能碰。
碰一下,会疼的。
乔惜言伸手揽住她纤柔的腰肢,微微低头,蹭了蹭她秀美的脸颊。
二姐,你要好好的,活到牧尘后悔的那一天。
让牧尘好好看看,你也可以寻获属于自己的幸福。
回到锦绣阁。
乔惜言洗漱更衣,美美地睡了一觉。
如今她打了牧尘的脸,成功从他手中夺走怡红楼,给乔雨琬出了气,以后肯定还会迎来更多的挑战。
清晨,乔惜言和荷角在院子里练习五禽戏,正在专心致志地练武。
乔雨琬突然闯了进来,神色不豫地问道:“言言,那个女人突然传信给我,说要私底下跟我见个面,跟我聊聊呢!”
“言言,我要不要去啊?”
乔惜言一边擦汗一边问道:“你自己怎么想?”
乔雨琬苦着脸,有些别扭:“我,我愿意跟她同侍一夫的,但是牧尘大哥不乐意呀!他好像……对我没兴趣。”
你到现在才知道?
晚了!
乔惜言劝道:“那就别去了!去了也是浪费口舌。”
乔雨琬失魂落魄地点点头。
沉默片刻,见乔惜言似乎无意提起牧尘和花奴这些话题,她跺跺脚,只能不甘心地离开。
乔惜言陪着大姐一起检查新出的话本插画集子,荷角突然奔进来提醒道:“小姐!我方才看到二小姐鬼鬼祟祟出门去了!走的是角门!”
乔惜言急忙起身,生怕乔雨琬在外面闯祸,只得追上去。
出了府,一路来到青州城护城河畔的坠星楼中。
乔惜言望着龙飞凤舞的匾额,心中登时吃了一惊。
花奴只是觅月山豢养的一个血奴。
她怎么有资格来到坠星楼中,跟乔雨琬见面私聊呢?
乔惜言来到侧门口,碰到几个守护安全的护卫。
说来也是奇怪,这几个护卫看到她,居然直接放行了。
没有半点阻拦,也没有伸手问她要银子做买路财。
乔惜言愈发觉得心中有异,有些不敢进去。
偏在这时,萧御匆匆赶到,见了她踟蹰不决的样子,便解释道:“你进去吧!我带着你!”
“诶?萧哥哥?你在坠星楼也有自己的排面?”
萧御斜睨她一眼,牵起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别磨蹭了!再磨蹭下去,就看不到花奴那些人安排的好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