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惜言收拾一番,洗漱更衣,顺便从乔家花房里取了一只箱子。
箱子里装着那些花匠常用的药水和工具。
乔惜言和萧御一起寻出门来,漫步在大街上。
迎面就碰到胡振霆和胡小妮兄妹俩。
上次插画师大赛失利,胡小妮回家之后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但经过贴身丫鬟一番开解,她又满血复活了。
胡小妮一直追随在胡振霆身边。
毕竟他是胡府嫡子,有继承权的,而且在青州府有一些人脉,可以帮她寻一门飞上高枝的姻缘。
当然,刺史府和辛连城那样的婚事,她自觉高攀不起,何况有乔烟若珠玉在前,她更不是乔烟若的对手。
今儿个胡振霆突然给她出了个主意,让她试一试辛瑾年这条线。
众所周知,刺史府大公子走的是科举之路,有刺史府权势铺路,等他高中之后最起码也可以外放做个七品地方官。
未来可谓是锦绣一片。
胡小妮有些兴奋,如果真的可以攀上辛瑾年这条路,那她至少可以少奋斗二十年。
或者,稍等几年,她就可以当上人人艳羡的官太太。
胡小妮一路上催促着,想尽快跟心仪中的良人见一面,互诉衷肠或者趁机定个亲,将那些觊觎刺史府的小婊砸都扫除出去。
偏在半路上,遇到乔惜言和萧御。
胡小妮俏脸骤沉,阴恻恻地冷笑道:“又是这两个扫把星。”
胡振霆还记得上次在育才书馆,被两人啪啪打脸的情景,见到他们,自然也是满心不喜,冷嘲道:“别管他们!我们马上去醉仙楼。不然一会儿辛大少等急了,这两个小瘪三可承受不起。”
胡小妮整了整身上华丽的衣裙,得意地扬起头:“也是啊,干嘛要跟这种小瘪三斤斤计较?等我嫁入刺史府做了官太太,那萧御还不知道要去哪个犄角旮旯里做事呢?”
乔惜言从街边经过,耳尖地听到这番话。
她惊讶地低声笑道:“辛瑾年?他居然要娶妻了?真快呀。”
萧御神色不动,冷淡地回道:“他比我大两岁,确实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只是这人忙于学业,一时抽不出身来。”
乔惜言顿时来了一点八卦之心。
“那刺史府的主母不是一直偏心小儿子嘛?据说对辛瑾年疏于照顾,你猜她会给辛瑾年安排什么样的妻子?”
萧御十分配合她,笑道:“再怎么偏心,也不会给他随便敷衍一下,毕竟刺史府的颜面很重要。”
乔惜言回头瞅了一眼神采飞扬的胡小妮,压低嗓门笑道:“那胡家的庶女能有机会?”
机会自然是有的,不过只能当个姨娘妾室。
能攀上刺史府的关系,哪怕只是妾室,说出去也倍有面子了。
萧御不置一词,两人拐了个弯,朝着不远处的青州府贵人区走去。
也是巧合,身后骤然间响起一个熟悉的叫声。
“萧师弟!等等我!”
萧御蓦地脚步一滞。
乔惜言随着他的动作回头望了一眼,果然,是辛瑾年。
辛瑾年今日穿着一袭浅灰色锦袍,长身玉立,衣袂翩然,面容俊秀,放在人群里也是一道不可多得的风景。
濯濯如春月柳,轩轩如朝霞举。
乔惜言眼中滑过一丝惊艳,侧过头来对萧御笑道:“这人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
萧御微微蹙眉,神色淡定地问道:“辛师兄?”
辛瑾年快步追了上来,跑了一段路,大概穿越了两个繁华喧嚷的街区,这一路跑来,竟是脸不红气不喘的。
萧御迎向辛瑾年充满喜悦的眼神,淡然地问道:“什么事这么急?”
辛瑾年及时刹住脚步,扶着腰,脸不红气不喘地回道:“嗨!我娘替我安排了一门亲事,让我今天出来,在醉仙楼跟那位姑娘见一面。”
萧御微微颔首:“恭喜,辛师兄好事将近。”
辛瑾年却有些赧然,自嘲地笑道:“我才不要,我才不要随随便便娶一个女子回家,万一闹得鸡飞狗跳,那岂不是亏大发了?”
萧御不予置评,示意辛瑾年一起来到街边的茶馆门口。
辛瑾年后知后觉,这会儿发现萧御跟四小姐走在一起,颇有一种外人难以插足的默契,笑道:“哦,我差点忘了!你跟四小姐……”
萧御神色清冷似雪。
辛瑾年自知失言,急忙改口:“不对!不对!四小姐的未婚夫不就是我那个胞弟嘛?哎,萧师弟,你别误会,我没有挤兑你的意思。”
萧御依旧一声不吭。
乔惜言在一旁讪讪地笑道:“辛大少不必解释,这种事儿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辛瑾年的眼神在两人之间诡异地溜了一圈,似乎看懂了。
又似乎,什么都看不懂,看不透。
乔惜言提醒道:“我们要去古家,就是那个难得回家一趟的古大儒,我们打算替古大儒相看一下家中的十重锦牡丹。”
辛瑾年正愁找不到话题,闻言立即眉开眼笑:“哦,古大儒家,诶?那岂不是萧师弟可以拿到第一手的乡试资料了?”
萧御见他呆头呆脑的,倒也没有取笑他,回道:“方才在街边偶然间遇到胡家的人,跟你相亲的人是不是?”
辛瑾年急忙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鼻尖:“嗯,是她,就是胡家那个庶女,叫什么胡小妮儿的?名字怪可爱的,就是人有点古怪,我跟她八字还没一撇呢!她在席间就暗示我,让我准备下聘……”
乔惜言三人离开茶馆门口,继续朝着古大儒家的宅子方向走过去。
“下聘?如果你瞧得上,早些定下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乔惜言故意打趣道。
辛瑾年自嘲地笑了笑:“那,那可能不行。”
“嗯?你瞧不上她?”
辛瑾年环顾四周,见四周没有任何异样,便压低嗓门回道:“先不说那个胡小妮只是一个庶女,就说她的相貌气质,都不是我喜欢的。”
乔惜言盯了他一眼,瞧不出来,长得一表人才书呆子气质,在挑女人的眼光上,还挺挑剔的。
辛瑾年一直暗中观察萧御的反应。
但很可惜,萧御一直冷冷淡淡,没有任何反应。
辛瑾年暗叹一声惋惜,笑道:“嗯,我希望跟萧师弟一样,找个红袖添香的解语花常伴左右,既可以琴棋诗画,也可以柴米油盐,说实话,我从小就不缺银子,也不知人间疾苦,但我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给未来的妻儿一个更加富裕美满的家庭……”
这一路,辛瑾年絮絮叨叨。
不知道萧御听了几句进去。
抑或是,大家只是闲聊,偶尔聚在一起闲话家常,没有明确的指向。
穿过三个繁华喧嚷的街区,终于顺利来到古大儒家的大宅子门口。
辛瑾年跟随一路,见萧御始终神色清冷,便好奇地问道:“萧师弟,你平时是不是不怎么开口笑的?”
萧御斜睨他一眼:“怎么?你有心事?”
这话题,有点牛头不对马嘴。
辛瑾年似乎不太介意,笑道:“能有什么心事呢?还不是那些琐事,对了,上次你教我骑马射箭,我如今也可以排到武试班的前十名了。”
乔惜言一听,美滋滋地笑道:“厉害!我的萧哥哥。”
萧御对她拍马屁的举动已经习以为常,轻咳一声,回道:“我听说古大儒刚刚回到青州府,如果碰的巧,今日说不定可以拜见大儒。”
辛瑾年顿时有些激动了,兴奋地问道:“素闻古大儒的礼经注一向都是乡试乃至会试的指定教材,如果今天趁着这个机会,我可以得到古大儒的亲身指点,那我岂不是离蟾宫折桂的一日不远了?”
萧御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回道:“你可以试一试。”
趁着左右无人,乔惜言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笑盈盈地问道:“那我可以披挂上阵,跟萧哥哥一起竞争今年的殿试状元了?”
萧御伸出修长如玉的指尖,点了点她白皙柔腻的额头。
调皮。
辛瑾年作为当事人,亲眼见识二人之间的亲密举止。
想起这段日子里青州府流传的那些流言蜚语,辛瑾年突然觉得有一些心塞郁闷。
一边是胞弟,一边是萧师弟。
好难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