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慧气焰一下子被掐灭了,缩着脖子,眼珠子转了转。
“你想让纪明宣罪上加罪,就尽管瞒着。”霓云一甩衣袖,起身要走。
“等等!”宋婉慧忙叫住霓云,心道:纪霓云敢把纪明宣弑父的罪捅出来,自然也敢把南疆的事捅出来。
纪宏文已经死了许久,如今死无对证,纪明宣只要咬死不认,尚且有可能活命;可若是纪霓云把纪明宣在南疆搞活人祭祀的事说出来,牵涉到大夏朝政,那可真是万劫不复了。
“我若告诉你,谁知你会不会立刻上报皇上?”
这宋婉慧还有点脑子,霓云勾了勾唇,“原本我跟纪侯府也是同气连枝,你好我好大家好,置纪侯府于死地对我有何益处呢?我只得到了我想要的消息!”
宋婉慧想了想,是这个理。
纪明宣犯得可都是株连九族的罪,若不是把纪霓云惹急,她也不会蠢到同归于尽。
于是,咽了咽口水,“是南边来的秘信,说祁王已被控制,纪侯可进一步行动。”
这信言外之意,就是要凌楚琰腹背受敌。
霓云眼皮一跳,抓着锦帕的手兀自一紧。
凌楚琰在前线果然被人暗害了,但信中用的是“控制”二字,并非“杀”,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霓云深深吐纳,又问:“秘信是谁送来的?”
宋婉慧摇了摇头。
霓云自然不信,纪明宣又不是傻子,别人传什么信,他就照做?
宋婉慧受不住霓云咄咄逼人的眼神,从袖口里拿出了南境送来的信物。
一只羽翼形的银制耳环,又是这个图腾!
霓云微闭着双眼,脑海中的画面不断翻过。
忽而,画面定格在碎玉山庄的翼园里,属于云妃的花园也出现羽翼形状的图腾。
难道这图腾属于羽族?
“那么是羽族的人要陷害凌楚琰!?”霓云猛地睁开眼,握着那耳环,快步走出了客厅。
宋婉慧见着霓云要走,忙扬声道:“我能说的都说了,你还不救救你哥哥?”
“他陷害我祁王府的时候,可没留过情面。”霓云冷冷勾唇。
纪明宣自己作妖,正德帝怎么判刑,那都是他的造化,关祁王府何事?
霓云走后,直接去找了薛温瑜。
薛温瑜见霓云形色憔悴,基本是日日守在祁王府的。
见着霓云行色匆匆,忙迎了上来。
“王爷可能被羽族人挟持了!”霓云沉声道。
薛温瑜眼皮一跳,“所以日日往兵部送的战报,是有人强迫凌楚琰写的?”怪不得京都不断有人弹劾凌楚琰,凌楚琰却仍然在临水城不进不退,也不表态。
如今看来,那些战报更像是拖延战术,前方一日有战报回来,正德帝就不会意识到前方危机,便也不会派兵支援凌楚琰,那么前线的凌楚琰就是孤木难支。
霓云身形一晃,把羽翼形的耳环递给薛温瑜,“你们去查查这耳环。”
“好!”薛温瑜忙应道:“凌楚琰此前也查到过不少羽族的资料,我与路遥再去翻阅翻阅,你先别急。”
霓云神色一凝,忽而展颜道:“我很好。”
凌楚琰杳无音信,众人都高度紧张,霓云实在不想他们再担心自己。
于是,僵硬地勾了勾唇,“王爷武功出神入化,有谁能是他的对手,肯定不会有事的!”
霓云这话是在安慰两人,亦是在安慰自己。
薛温瑜和路遥两人匆匆去了书房,霓云原本想再去兵部问问祝骥的下落。
路过祠堂,霓云心中抽痛了一下,推门而入。
祠堂里空空如也,唯有一盏聚魂灯。
霓云跪地上了柱香,双手合十,虔诚道:“云妃娘娘在天有灵,保佑王爷逢凶化吉!”
霓云说着说着,眼眶酸涩。
自从凌楚琰不再给她回信后,她的心就像无根的浮萍,飘飘荡荡,有无数次都在崩溃的边缘,可一想到自己若撑不住,又如何寻找凌楚琰的下落呢?
“王爷半生孤苦,求上天怜惜,信女纪霓云愿代他经受所有苦难。”她微闭着眼睛,忍下夺眶而出的泪。
她的夫君从小就无人在意,如今好不容易有个家,却又有家不得回,她心疼……
“王妃虔诚,老天一定会怜惜的。”窗外有人涩声道。
霓云吸了吸鼻子,“清梧吗?进来吧。”
墨清梧踱步进屋,见着霓云没了往日的神采,唏嘘不已:“王妃莫要伤神!我早该来看王妃的,实在对不住……”
霓云展颜一笑,刚要客气几句,忽而闻到墨清梧身上一股奇异的香味。
霓云微蹙着眉,心中波澜起伏。
墨清梧没注意到霓云的异样,反而抚着她的背轻声安慰:“南境捷报频频,王爷会没事的。”
“是吗?”霓云不露声色,淡淡道:“我还没来得及恭喜清梧姑娘心想事成呢。”
霓云这么一说,墨清梧立刻垂着头,红了脸,“应当多谢王妃妙手回春才是。”
霓云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唇。
墨清梧的肚子是怀王府头等大事,日日有大夫请平安脉,所以刚一怀上,就很快在京都传开了。
霓云原本还想抽点时间,登门送些贺礼的,却没想到她先找上门了,还带给霓云一个莫大的“惊喜”。
霓云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她,“清梧姑娘这肚子可是怀王府的独苗,以后又有双亲护佑,定然福寿无双。”
“承王妃吉言。”墨清梧僵硬地笑了笑。
霓云又道:“这孩子啊,还是有父母护佑的好。你看我与王爷,从小爹不疼娘不要的,跟个孤儿似的,想夹缝中求生存,都难上加难。”
霓云怅然一笑,“还是你肚子里的宝宝有福气,有你们夫妇疼着。”
墨清梧的心像被扎了一刀,面色煞白,扶着小腹,“他是怀王府的嫡孙,纵使没有双亲护佑,也一定福泽深厚。”
“你看我家王爷,功勋盖世,又是亲王,还不是沦落到被人怀疑、被人孤立的境地?终究还是缺了父母的疼爱!”霓云无能为力,叹了口气。
但见墨清梧神色僵硬,霓云作势扇了自己一嘴巴,“抱歉啊,我口不择言了。凌宇珩是个温文尔雅的君子,定然能庇佑你腹中的宝宝的。”
霓云说着将手覆在墨清梧的小腹上,墨清梧吓得一个激灵,往后一仰,瘫坐在地上。
之后,霓云又说什么,她完全没听进去,点头敷衍。
两人又问候了两句,墨清梧妊娠反应严重,便匆匆告辞了。
霓云望着墨清梧的背影,目光沉了下来,“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
“怎么拽起诗文了?”薛温瑜后脚进了祠堂,揶揄道。
“祝骥逃走时候,我曾在他身上抹了香料,那香味虽淡,但一旦沾染不容易洗去。”霓云一字一句道:“我在墨清梧身上也闻到了这味道。”
“你的意思是祝骥跟墨清梧有关?那还不派人去查!”
“怀王府是轻易能搜的?”霓云拦住薛温瑜,“你只需要派人去给凌宇珩带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