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街。
尤皖轻从玲珑坊出来,丫鬟抱着锦盒跟在旁边,笑着说道:“算上今日买的这些,给小姐的嫁妆就差不多够了。”
“这点哪儿够,等他们上了新货我们再来。”
主仆二人说说笑笑的往府里走,前方却忽然跳出来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将两人的去路给拦住了。
女人的模样一看就是个疯子。
尤皖轻自然不会与疯子纠缠,抬脚便要从旁边走。
可她刚刚抬脚,那女人又往旁边一跳,再次挡住了她的去路。
“哪里来的乞丐,还不快让开!”丫鬟怒喝。
女人‘嘿嘿’一笑,抬起脏兮兮的手将挡在脸上的乱发往两边一扒,一脸诡笑的看着尤皖轻问道:“你不认得我了吗?”
尤皖轻不禁细细瞧了一眼,随即皱眉:“周媒婆?”
上下看看她的模样,便有些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原来是这个老妖婆!要不是小姐聪慧识破她的诡计,尤家婶子就要被她害死,我们府里可就要背上杀人的罪名了!”
丫鬟也在同时看清了周媒婆的脸,想到周媒婆做的那些事,到底是不解气,对着她又是一通嘲讽:
“疯了也是活该!恶人自有天收,周媒婆,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做坏事!”
自从被尤家婶子当众扒了个精光暴揍一顿以后,周媒婆就疯疯癫癫起来。
她的夫家嫌弃她丢人,将她给赶了出来,从此她便流落街头,十分凄惨。
尽管对方已经这么惨了,尤皖轻还是对她恨的牙痒痒,她冷冷盯着周媒婆问道:“你拦住我想干什么?”
周媒婆再次‘嘿嘿’一笑,缩在袖子里的手动了动,眼底霎时爆出浓烈的凶光,朝着尤皖轻就扑了过去。
大幅的动作让她的衣袖落到了手肘处,露出了她黑黑胖胖的手,以及,她紧紧握着的匕首。
对方的行为完全在意料之外,且距离又近,尤皖轻根本来不及躲。
丫鬟吓的尖叫,下意识想要去保护自己的主子,可是手里抱着一堆东西,等她手忙脚乱的丢开东西想要冲上去时,周媒婆已经泰山压顶一般将尤皖轻扑倒。
那把匕首,也在扑上去的同时,狠狠捅了下去。
这一刀下去,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啊!夫人!!”丫鬟吓的尖叫,愤怒的将周媒婆笨重的身子掀开,却在看清底下的情形时愣住了。
一个男人背朝上的趴着,在男人的后背上深深的插着一把匕首,鲜血已经染红了男人的麻布衣衫,而男人双目紧闭,明显是已经昏过去了。
至于她家夫人,则被这男人紧紧的护在身下。
“夫人,您没事吧?!”丫鬟赶紧问,一边去挪那男人。
尤皖轻挣扎着从男人身下爬出来,一看到男人背上的伤,立刻吓白了脸。
方才若不是这个男人突然冲过来护住她,那匕首便会直接捅上她的心口,她必死无疑!
“尤皖轻你可真不要脸,竟然找来奸夫替你挡刀,你真贱!”
周媒婆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怒骂着又冲向尤皖轻,扬着蒲扇般的胖手,要扇尤皖轻巴掌。
这一次丫鬟早有准备,没等她近身便将她拦住,狠狠推了出去。
“大胆恶妇!连我们家夫人也敢伤!我们家小姐可是神机楼大易师,是未来的摄政王妃!”
周媒婆流落在外,捡到剩菜就有口吃的,捡不到便只能挨饿,身子十分虚脱,刚才本就是强弩之末,此刻被推倒,便再也爬不起来了。
可她的嘴却一点儿也不虚。
“摄政王妃?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去吧!摄政王要娶早便娶了,何况摄政王现在已经是真龙天子了,秦施施那个商贾出身的贱户,想嫁给当今天子?简直是痴人说梦!”
这边的动静早就吸引了路人的目光,路人围成一圈,听见周媒婆的话,顿时议论起来。
“是啊,要娶早娶了,何必拖到现在,我看啊,摄政王是根本就不想娶秦大易师了。”
“悔婚到底说出去不好听,摄政王定是希望秦大易师自己提出来,这样大家都面上好看些,可是秦大易师明显没明白摄政王的深意啊,现在弄成这样,太尴尬了。”
“什么没明白深意,秦大易师根本就是死皮赖脸的不想放手,毕竟摄政王已经是真龙天子了,她自然要紧紧抓住不放手。”
“你们胡说些什么!妄议君王朝臣,你们是脑袋都不想要了吗!”丫鬟愤怒的呵斥。
围观的路人俱是一颤,纷纷做鸟兽散。
“先别管他们,把这位恩人送去医馆!再去派人寻大小姐来!”
丫鬟应了一声,主仆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男人送到就近的医馆。
一放下男人,丫鬟立刻跑出去找秦施施。
尤皖轻帮不上忙,一个人守在外面,脑子里都是周媒婆的恶毒的目光,以及路人的风言风语,心里又委屈又恼火。
连带着对傅云辞这个女婿也生出几分不满来。
若他明明白白的定下婚期来,谁还敢笑话施施?
说到底这些都是因他而起!
她的施施,医术了得,易术更是有目共睹的,现在已经是神机楼的大易师了,哪里配不上他了?
为了他,施施可是他连命都可以不要的。
现在迟迟托着不定婚期,肯定是嫌弃施施的出身了!
傅云辞就是个白眼儿狼!
尤皖轻越想火越大,正在这时,秦施施跟着丫鬟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娘,您怎么样?!”秦施施两步走到尤皖轻面前,着急的查看她的身体。
秦施施都快急疯了。
她从皇宫出来后心情很乱,不想回府,也不想去神机楼,便独自在街上闲逛,结果没逛多久便被尤皖轻的丫鬟找到,说周媒婆持刀捅了尤皖轻。
“娘没事,幸好遇到个好心人替娘挡了一刀,他的情况怕是不好,你快进去瞧瞧!”
秦施施闻言松了一口气,依言进了里间,很快便又出来。
“人没事,大夫可以治好他。”
听见秦施施的话,尤皖轻松了一口气,但脸色却是没有丝毫好转,她抿了抿唇,忽然拉着秦施施去了医馆的后院。
“娘,怎么了?”见尤皖轻脸色凝重,秦施施站定后立刻询问。
尤皖轻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冷沉的声音开口说道:“反正摄政王也不想办这场婚事了,我们也知情识趣,找个由头把这婚事取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