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篱回头一看,韩言卿便站在那衣袂翩翩如画中来。
花影往前站了一步,将苏陌篱护在身后。
韩言卿勾勾唇,“身边的人怎么换了?”
苏陌篱不是很想和韩言卿说话,虽然,他与原身是青梅竹马,可是,韩言卿早已经不似青梅竹马那般美好了,不然上次也不会荒唐到明知道她现在是恒王妃,还想要强行要她。
也是从那次,她便再也不待见韩言卿了。
“花影,我们拿了梨花酿走吧。”苏陌篱并没有去回答韩言卿的话,而是自顾与花影说道。
花影点点头,转身接过主持从地里挖出来的一坛梨花酿,“有劳主持了。”
“施主客气了。”主持双手合十道。
原本苏陌篱来,也是想顺道看一眼这梨树的,可是却被某人给坏了兴致,她还是早些回去吧。
韩言卿被无视了也不恼,见苏陌篱要走,还要上前来说道:“篱儿,我送你回去吧?”
苏陌篱看也不看他,道:“不必了,我有护卫跟着,不劳烦韩大将军了。”
“你当真要这般拒我于千里吗?”韩言卿想要过来攥苏陌篱的手,却被花影挡开了。
“韩大将军是么,还请自重,这是我们王妃,有话还请好好说,莫要动手动脚的。”花影微微蹙着眉,神情凌然地说道。
韩言卿往后退了一步,几不可见地闪过一丝狠戾,转而依然挂着笑容,“倒是我莽撞了,还请恒王妃莫怪。”
他那声“恒王妃”咬的特别重。
苏陌篱却不在意,“若是韩大将军没有别的事,那我便先行告辞了。”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未恩寺,花影紧随其后。
而她身后,站在原地没动的韩言卿却注视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出了未恩寺,苏陌篱上了马车,花影便驾车往城里赶去。
途中经过一湖,那便是孟君辞与皇甫书灵游玩的湖,苏陌篱去时也是从这儿过,只是那个时候,孟君辞的船坊还未靠岸,这会儿她折回来时,刚好遇见孟君辞的船坊靠岸,还是花影眼疾,喊道:“王妃您看,那不是王爷么?”
坐在马车里的苏陌篱听到花影这么一喊,便探出身子来一看,果真看见了孟君辞,他的船刚靠岸,站在船头的还有那皇甫书灵,嗯……怎的还有个红衣娇艳的女子?
花影也是看到了孟君辞就想着告诉苏陌篱一声,却不想孟君辞身旁居然还站着个女子,这下倒好了,要是让苏陌篱误会了可如何是好。
这会子他可是纠结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该驾着马车过去跟孟君辞打声招呼,他减缓了马车行驶的速度,便于踌躇时,居然看见了那个红衣女子投入了孟君辞的怀抱,他额头直冒汗,心里直呼这下完蛋了。
花影都不敢回头看苏陌篱的脸色。
而苏陌篱自然也是看到了那一幕的,虽然他们距离船坊还有些距离,孟君辞似乎也没看见她,但是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那个红衣娇艳的女子搂着孟君辞搂的可紧了!
她转身进了马车里,不耐地喊道:“花影,这马车怎的行的这么慢,还不如我走着来得快,你是想我自个儿下去走回城吗?”
花影一个冷颤,“不敢不敢,属下这就快马加鞭带王妃回府。”
就在他准备扬鞭的时候,车后传来哒哒的马蹄声,不一会儿,就见一匹高头大马与他们的马车并头而行,他瞥了一眼坐在那马上的人,有些不高兴,又是这个韩言卿,怎的阴魂不散。
韩言卿对着马车里喊道:“篱儿,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原本坐在马车里的苏陌篱就是闷闷不乐的,她一直盯着那坛子梨花酿看着,真想把它的酒封给拆了,然后喝上。
而这时就听到了外边韩言卿的话,心里有些不平衡的她当即抱起了酒坛子过去掀开帘子,“花影,把马车停下。”
“王妃……”花影见苏陌篱这个架势就知道不妙,所以并没有立刻停下马车。
“我让你停下你听到没有!”苏陌篱不高兴了。
花影只好赶紧把马车停了下来,“王妃,您、您别生气,要不、要不咱过去王爷那边看看,兴许有什么误会呢?”
“什么什么误会,我误会他作甚,他要陪二皇子游山玩水是正事,我怎能去打扰他?”说着,苏陌篱便下了马车,然后走向了韩言卿的马匹前,“走,你找个好地儿,咱喝酒!”
“好。”韩言卿笑了笑,伸手就将苏陌篱拉上了马背。
花影顿时慌了,“王妃,您、您这,那酒不是您打算带回去给王爷喝的么?还有,您不是还要回去给王爷准备晚膳么?”
“喝什么喝,他在船坊上怕是没少喝,还喝什么梨花酿啊,至于晚膳,呵,有佳人在侧,还不知他记不记的我要给他准备晚膳一事呢,罢了,你自个儿先回去吧,韩言卿,我们走。”
“好。”韩言卿策马带着苏陌篱绝尘而去了,留花影在那慌了神。
花影额上直冒冷汗,完了完了,这下完了,他该说不该这个时候去面见孟君辞,告诉孟君辞,苏陌篱跟……跟韩言卿走了?
可是,他要是就这么回去了,万一耽误事儿了,怕是罪责更大,反正也是逃不脱的,还不如这个时候赶紧去请罪。
想到这,他便驾着马车赶去了湖边。
孟君辞推开了那红衣女子,面色不爽,正要说些什么,就见一辆马车赶了过来,他放眼一望,见是花影,便想着,难道苏陌篱在马车里?
他有些欢喜,跃下船头上了岸,直奔马车而去。
一旁的皇甫书灵那眼神也一直紧锁着那马车上,余光倒是瞥了一下这船上的红衣女子,嘴角微弯。
孟君辞走过去正要掀帘子,花影吓得赶紧从马车上滚了下来,然后跪在他面前拱手道:“王、王爷恕罪。”
孟君辞仍是掀开了帘子看了一眼,里面人影也不见一个,苏陌篱不在?
他回眸看着跪在地上的花影,问道:“罪从何来?”
“这,这……”
“快说,本王没这耐心听你吞吞吐吐。”
“原本,王妃听属下说,知道了王爷您最喜欢喝未恩寺主持酿的梨花酿,便想着过来给王爷您取一坛子,然后就回去准备晚膳,到时候就只等着王爷回府享用了,却不想这回来时,路过这边,王妃……王妃刚好看见、看见王爷您、您与那位姑娘相拥……”
孟君辞听到这,眉头一蹙,“后来呢,王妃人呢?!”
“后来……韩大将军从这经过,说要带王妃去个地方,王妃气呼呼地就答应了,还把梨花酿给抱去了,说要与韩大将军饮酒,说是王爷在这陪二皇子饮酒,怕是不在乎这一坛子梨花酿了,又说……王爷佳人在侧,怕更是忘了她在府上准备晚膳,故而作罢了,免得白费心力,说完这些之后,王妃……她,她就跟韩大将军共乘一骑走、走了……”
花影只觉得每说一个字,都像是踩在针尖上说的一样。
孟君辞的眉头已经拢得老高了,他转身朝皇甫书灵拱手道:“二皇子见谅,本王有些私事要去办,怕是只能陪你到这儿了,待会儿,就让花影送你回驿站吧。”
说完,他也不等皇甫书灵说话,便转头问花影,韩言卿的马匹是往哪个方向去的。
花影指给他看了之后,他便走向他之前乘坐的马车,萧砚正靠在马车上打盹儿,直接被他给一脚蹬了下来,摔地上摔懵了。
原本萧砚是孟君辞让他留在这看守马车的,无聊的他只好闭着眼休憩一下,被这一脚蹬下车,他坐在地上甩了甩了被摔懵的头,便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吼问是谁,结果定睛一看是孟君辞,瞬间噤了声。
可孟君辞看也没看他,卸了马车,腾出马匹,然后翻身上马,两腿一夹马肚便扬尘而去。
萧砚依然一脸懵然,他回头一看便见花影也在,便去问,“发生什么事了?”
花影耸耸肩,无奈极了。
而苏陌篱与韩言卿一起,来到了一处小桥流水处,桥的那头不远处有棵老槐树,树枝上竟然还挂着一个秋千。
韩言卿下了马,牵着苏陌篱也下了马,他牵着马,苏陌篱抱着酒坛子,一起走着过了这座小桥,苏陌篱看了看那个秋千,然后又看了看韩言卿,“你不要告诉我,这个秋千是当年,我与你……”
后话不说,大家也心知肚明那是什么。
韩言卿微微点头,“嗯。”
当他们来到这棵老槐树下,韩言卿去将马匹系好,而苏陌篱则抱着酒坛子绕着那秋千转了一圈,她……没坐过秋千的。
“如果是春日里来更好了,那样的话,四野开遍了鲜花,而这老槐树也该更绿荫。”
“我倒是觉得,冬日里更有一番滋味。”苏陌篱环顾了一眼四周,她倒是觉得这种萧瑟的感觉,更能让人清醒,不会被春日的繁华蒙住双眼,忘了这个世道的浑浊。
“呵,你这话倒是与以前说的不一样了,以前你说,喜欢春日里来这里,看着漫山遍野的花朵蝴蝶,就像是置身仙境,无忧无虑。”
“无忧无虑只是个美好的梦,梦醒了,我就来了。”苏陌篱感概道,原身想要的无忧无虑,是个多难实现的梦啊,梦醒了,原身死了,她来了。
“什么?”韩言卿自然是听不懂她这话的。
“呵,没什么,来,我们喝酒。”这么冷的天,喝些酒应该也能暖和点吧?
“你,能喝酒吗?”韩言卿问。
“有什么不能喝的。”苏陌篱有些气,她身子是弱,是虚,但喝点酒怎么了,不是说酒是个好东西么,她便要借酒消愁。
呵,借酒消愁……她、要消什么愁呢……她作何这么气恼呢?
就因为见到孟君辞与别的女子相拥?
她为何要因这个而气恼?
古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更何况她与孟君辞只是明面上的夫妻,又不是真有情,这孟君辞与谁相拥,与谁同床,与她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