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狱这件事，小人并没有怪罪谁。但是小人终究只是个普通人，那大牢阴暗潮湿，晚上更是伸手不见五指，有时候小人也会害怕。多亏了海儿时时写信给我，告知外面的事情外面的世界，让小人度过了这孤独的一段时间。”
这些酸溜溜的话若是换一个人说，肯定会换来别人的嗤笑和白颜。
但王云昭说得坦荡荡，并没有让人产生不适，反而还会跟着点头——谁不知道大牢之中的日子难过？
这也证明了为什么王云昭这一年多的时间既没闹过，也没为自己喊过一声冤。
原来是因为宋海儿的关系。
皇上脸上浮现出不忍，他明白自己当初了为了文玉蝶，让王云昭不清不楚的入狱是一件错误的事情。
可他是皇上，皇上又怎么可能会犯错呢？
他轻咳一声：“那么，宋海儿在书信之中写了什么？可有写她是如何与敌人勾搭的？”
王云昭一愣，“皇上，这是多么严重的指控？书信之中的内容，除了小人与她互诉衷肠之外，便是海儿告诉我她行走的路线，让小人能够安稳入睡。又是何人说海儿与外敌密谋？”
说完，他看向了锦妃和霞妃。
锦妃面带微笑盯着他，至于霞妃，从自己进来的时候，她眼皮子都没抬。
定然是这两个人在嚼舌根了！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宋海儿没有做过这种事情？”皇上质问道。
“小人留下了所有与海儿往来的书信，书信的头尾都可以衔接，证明小人没有藏过一封！”王云昭连忙道：“若是皇上准许，小人可取……”
“不用了。”
皇上打断王云昭的话：“那也只能证明宋海儿没有跟你说过罢了。”
言下之意，她可能跟别人说过。
那个人也许是文玉玄，也许是怜舟东禄……至于王云昭，就算宋海儿不说，他们也能理解。
谁会让自己心上人知道自己有谋反的心理呢？
王云昭看着眼前的一切，逐渐明白了……他们是已经相信了宋海儿做了什么，叫他来，不过是想找到一些证据罢了。
然而这些证据有没有都没关系——有，方便定罪；没有，他们也能捏造出来。
锦妃忽然转身对皇上道：“皇上，臣妾想，既然王云昭都来了，不如就宣布好了。”
在一旁的郭云霞猛地回头，眯起了眼睛。
皇上叹了一声，本不想在这样的场合下宣布的，但是锦妃说得也没错，王云昭都来了……那干脆就把事情说明白好了。
“王云昭，先前让你入狱一事，你心中可有怨怼？”
皇上这问题一出来，众人都愣了一下。怎么话题扯到这上面了？
王云昭磕了一个头：“小人不敢有怨怼。”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玉蝶公主的不对，当然，朕这个做父亲的当时也没有好好考虑清楚罢了。”皇上叹了一声：“若是你有什么不满，朕也能理解。”
王云昭一阵心惊肉跳：“皇上？”
“王云昭，虽然你先前已经说过了，不过朕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如今你已经是有官职在身的臣子——”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立刻开始交头接耳。
连君山海和君小意都抬头去看王云昭。
这话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娶妻当然不能再随随便便，然而你现在并未娶妻——”
王云昭不管不顾打断了皇上的话：“皇上，小人已经有妻子了，小人的妻子就是……”
“宋海儿？宋海儿那样的女子，无论身份地位还是家世都与你无法匹配。”皇上眯起了眼睛，用眼神警告王云昭不准再顶撞自己：“难道你要枉顾世俗和伦理，执意要娶一个败坏门风的女子么？”
这话说得已经很难听了。
君小意一个起身就要反驳，被君山海拉住了：“小意，不准无礼！”
“可是爹，这话说得也太难听了！海儿什么时候败坏门风了？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对海儿来说也太不公平了！”
公平？公平是什么？
君山海看着君小意，一时间五味杂陈。
女儿有一颗正义、善良的心，是他的福气。可是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黑白。
皇上今日能说出这些话，明显是蓄谋已久了。只是今日提前了罢了。
“小意，这件事和我们无关，你若不想帮倒忙，就不准再说这些话！”君山海死死拉住了君小意。
“爹……”
君小意读懂了君山海眼中的意思，她很难过，非常难过。
她知道海儿是清白的，可是，颠倒黑白只需要一张嘴，可为什么要还宋海儿一个清白的时候就不止一张嘴了呢？
这不公平。一点都不公平。
王云昭心下一片冰凉：“皇上，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海儿做了什么就败坏门风了？”
“身为一个女子，在军中与男子厮混；与别国太子拉扯不清，甚至于还与朕的皇子……”皇上直接红了脸，觉得这些事情太过荒唐太过匪夷所思了：“这样的女子，早就该处死了！”
“皇上！”
王云昭抖了一下。
他不明白，海儿一步步帮助大文击退了东台，还让东台归顺于大文，怎么到最后，竟落得这样的名声？
这公平么？不，这样一点也不公平！
“皇上，您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对，海儿她做出的……”
“王云昭，朕就问你一句：玉蝶公主，你娶还是不娶？”皇上强硬道。
他似乎已经不想在和王云昭周旋了。
这个问题一出，锦妃脸色一喜……终于是到了这一步了。
郭云霞低着头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看不出喜悲。
王云昭从震惊之中回过神：“皇上，小人以为，之前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小人这辈子只会有一个妻子，是小人明媒正娶的……就是……”
“意思就是，你宁愿忤逆朕的意思，要娶那败坏门风的宋海儿，也不肯娶玉蝶公主，是不是？”
皇上的声音之中，已经充满了威胁。
周围的人更是捏了一把冷汗，尤其是元德元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