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春这纨绔子弟脸上浮现出少有的凝重和不安：“不行，我要单独跟你说话。”
宋海儿盯着他看了两秒，笑了笑：“说就说，弄的这么郑重……那你跟我来书房。”
进了书房，沈阳春忽然拉住她的手，玩世不恭的表情早已不见：“海儿……”
“你可以叫我宋姑娘，也可以叫我王夫人。但我的闺名还是别乱喊了。”宋海儿病没有甩开他的手：“想清楚了？”
沈阳春眼中浮现出一抹不舍：“你，都知道了？”
“在餐桌上表现的那么明显，这我要还是看不出来，那岂不是个瞎子？”宋海儿叹了一口气：“如今京城局势复杂，说真的，我也不愿意沈家牵扯进来。你祖母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若你真的想清楚了，就好好回家读书，我们……官场相见。”
沈阳春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看到王云昭对高涵月评价近年来最严厉的试卷对答如流，对如今的国策了如指掌，甚至于还能指出那些在朝官员也不一定能看出的问题，他嫉妒了。
又嫉妒，又羡慕。
那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站在宋海儿身边会是王云昭……这两个人，天造地设。
“我们还有见面的可能么？”沈阳春哑着嗓子问：“我舍不得你。”
“等你读出来再来京城的时候，”宋海儿笑着撩起他的发丝挂在耳后：“我不过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要陪你走过余生的不是我。”
“真的么？”
“我不知道，但是，不试试的话，肯定不知道结果。”宋海儿笑了：“在我心中，你是很好的朋友，但不是很好的夫君。”
“……”
宋海儿的语气虽然很温和，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有些心寒。
但，这也是事实。
“明日我就回府，把一切跟祖母说，和祖母回去。”沈阳春闭上眼睛，做最后的决定：“来日再见时，我们不再是同窗，而是同僚了。”
“我会和相公一起等着你。”
离别总是会带着一丝伤感，但沈阳春能想通，这是最好不过的了。
沈阳春不顾其他，强行加入王云昭和高瀚宇的酒局之中，趁着醉酒的感觉说出自己要回去。
他本以为王云昭听了之后会开心，但王云昭脸色沉了下来。
他手中的酒杯一放：“真要回去了？”
“嗯。我看到了我和你之间的差距，说实话，真的不甘心。”沈阳春红了眼：“只是，我也明白了我身上的责任。王云昭，你这么拼命，是为了宋姑娘对吧？”
称呼都改了，应当是放下了。
王云昭没说话。
“你不说我也知道。好几次在书院，我偷偷看到你背书，背不出的地方你会用针扎自己，用疼痛强迫自己记住是哪里出了错。”
古人有头悬梁锥刺股，王云昭也不遑多让。
“去找先生解题，解出来的答案你会书写十几遍，再从不同的角度分析十遍……说实话，我不如你。”
高涵月静静地听着两个学生说话，端着酒杯望着月亮。
深秋的月亮，也是很圆的，却凭空多了一分凄凉感。
“我以为我能对宋姑娘像你对她一样好，结果发现，”沈阳春耸耸肩：“我什么都不如你。学识不如你，成绩不如你，连感情的付出都不如你。”
“这个东西本来就没法比。周幽王肯为褒姒一笑而烽火戏诸侯我就做不出来，你就不一定了，别说戏诸侯，让你戏皇上都没问题。”王云昭故作轻松道：“但我肯定能给她我最好的。”
沈阳春莞尔一笑：“明日我便启程回去，你有什么话或信儿要我带回去么？”
“这倒是没有。”王云昭摇摇头，举起酒杯碰了一碰：“那我就祝你一路顺风，来年再见。”
“再见。”
——
这一顿酒喝了大半个晚上，沈阳春越喝越清醒，天刚亮就回沈老夫人那边去了。
高涵月醉的不轻，翟婆婆送他去客房休息。
刚刚还热热闹闹的院子里瞬间冷清下来。
“放榜要年后，这段时间你打算做什么？”宋海儿端来解酒茶递给王云昭。
“还不知道。”王云昭摇头：“这段时间光准备考试了，倒是没好好转转京城周围。”
“那不如，跟着我，我教你一项技术如何？”宋海儿眨了眨眼睛。
“什么？”
“盖房子。”
考完试之后，照勋书院的学生大多回家帮忙农活去了，往年一直到开春，书院只有高涵月和莫离两个人，冷清的很。
今年倒是添了一只虎一个小娃娃，高涵月准备带他们上旌阳山闭关两个月。
让承欢找找野性，让王云鹏磨炼磨炼野外生存的技巧，为以后能上战场做准备。
照勋书院正好可以空两个月重新盖起学堂。
听闻宋海儿居然还会盖房子，王云昭来了兴趣：“要怎么盖？”
“一切听我的就行。”
深秋季节总是来无影去无踪，不知不觉到了冬天。
冷风一吹，宋海儿打了个喷嚏。
“娘子，是不是得了风寒，不如回家歇息一下？”王云昭一听到她打喷嚏的声音，不由自主担心起来。
“我没事，就是激了一下。”宋海儿揉了揉鼻子：“进度怎么样了？”
从上次说要盖房子之后，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新的照勋书院已有了新的规模。
在把这件事告知高涵月得到重盖授权时，宋海儿才知道这一大块——从城门口半里地之外，一直延伸到旌阳山山脚，都被高涵月用毕生积蓄买了下来。
买完之后就没钱了，高涵月就草草弄了个茅草屋，当做书院。
这也省了不少事情，至少扩建的时候不用担心占用了其他人的地。
是以宋海儿画了草图出来，将书院扩大了五倍之多。
原来学堂的位置扩建三倍，考虑到了通风、采光、日照等因素。
除此之外，更是加盖了操场——用于体育课，虽然如今的体育课教的大部分是蹴鞠，但也有利于学生强身健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