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是一辆装满货物的半挂车。
暮景琛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半挂车迎头撞过去。
风穿过车窗呼啸而过,刺得温伊的半张脸火辣辣的疼。
对面的车灯刺得眼睛发疼。
所有的画面在她的眼眸中撕-裂成碎片,三魂六魄像是瞬间飞了出去。
暮景琛是真的疯了。
他要跟她同归于尽。
可她有太多的不甘与牵绊,一声尖利的嗓音从喉咙里冲出:“暮景琛,停下来!”
就在两车即将相撞的瞬间,暮景琛猛然掉转车头。
银色的宾利犹如一道刀光,一头扎进了绿化带,周围灰尘四起,鸣笛声扰得鼓膜发疼。
半挂车司机显然已经被吓傻了,半晌没有动弹。
直到车后的鸣笛声提醒了他,他这才重新启动车子。
本想对暮景琛破口大骂时,但目光落在了那个车牌号上,顿时闭上了嘴巴。
车路上的老江湖都知道在京都,宁可得罪开好车的主儿,也不能得罪车牌号以零字开头的主儿,这些人皆是圈内的顶级贵胄,得罪了他们,能被掘十八辈祖坟。
温伊被灰尘呛得咳出了眼泪。
也只有这难受的感觉,温热的液体才让她意识到自己还游荡在人间。
此时一张纸巾递到了她的面前。
温伊抬眸便对上了暮景琛那双深沉又幽冷的眸子。
“我刚才给过你机会,既然你不肯死,那就乖乖待在我的身边。”
温伊知道像暮景琛这样的偏执狂,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原谅了她。
他会一直折磨她,生不如死。
所以这番话似乎在说,欢迎你来到我的人间地狱。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她的牙齿都在打颤:“暮景琛,你没资格这么对我!”
暮景琛抬手捏住她的下巴。
明明正值盛夏,可他的手指却冰寒刺骨,说出的话更是令她如坠冰窟。
“你这辈子注定要跟我纠缠在一起,至死方休!”
至死方休。
这四个字几乎压得她无法喘-息。
“暮景琛,我不介意你跟秦思卿的事情,你何必揪着我的错处不放?更何况我并非有意隐瞒,而是想为柒宝博取一条生路,不如就放过彼此,何必要弄得两败俱伤。”
“你不问我,又怎知我不会为他做什么?!”
温伊喘着气息道:“好,那你告诉我,如果我没有算计你,你肯配合我做试管手术吗?”
“你现在没资格质问我。”
温伊的心冷到了极致,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回避问题。
果然,柒宝对他而言宛如一个陌生人,没有丝毫的感情。
一股怒意顿时冲上心头,她气恼道:“就算再让我选一次,我依旧会用这种铤而走险的方式为他博取一线生机。”
暮景琛浑身的细胞像是炸裂一般,眼眸中燃烧着怒火:“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一个取样本工具吗?”
温伊冷笑道:“你不是一清二楚吗?还需要自取其辱吗?”
暮景琛收紧了手指,几乎将她的下巴捏碎,疼得她唇瓣颤抖,却始终不肯求饶。
他眼眸中的火光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幽冷:“欺骗我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但愿这代价你承受得住。”
抵达别墅,暮景琛吩咐龙蟒带来了几十个保镖,守在别墅的各个角落。
“龙哥,暮总跟太太这是怎么了?”
“不该问的不要问,你只需要知道,这里连只苍蝇也不许放出,否则以后别想再在京都混。”
众人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暮景琛将温伊带回别墅后,便将她关在了卧房里。
他则吞下了十几片药片。
今日的药效似乎效果极差,他那颗心一直暴躁不安。
拉开抽屉后,他从里面拿出一盒烟,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
书房里烟雾缭绕。
丘炽发来了信息:琛哥,你还好吗。
暮景琛想到东西还在他的手里,便问道:把胚胎移植的事情细细说给我听。
丘炽知道自己无法隐瞒,便和盘托出:其实嫂子的身体被伤过,并不好,就算移植了胚胎,也有可能会在生长的过程中出现意外。
暮景琛:说清楚。
丘炽:我看过嫂子的身体指标,以前的孕育经历让她伤了根本,就算把成熟的胚胎放置在体内,多半也只能生出痴傻儿。
暮景琛的眼眸瞬间变得阴冷,挂掉电话后他便来到了卧房。
砰的一声,卧房门被踹开。
他裹挟着一身的戾气来到温伊的面前。
“我问你,你知不知道若是强行做了试管移植手术,会有怎样的后果?”
温伊对上他满是戾气的眼眸,哑然开口:“知道。”
暮景琛脸上瞬间蒙上了一层寒霜。
她是高明的医者,又怎会不知?
不过是装糊涂罢了。
他猛然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对上自己的视线,恼怒道:“那我问你,就算知道了这个结果,你为了那个小野种也会义无反顾的做这件事情,对不对?”
温伊的心中一阵刺痛。
她不知道柒宝到底做错了什么,会让暮景琛对他如此厌恶。
明明是他的儿子,他却一口一个小野种的叫着。
一股怒火瞬间在她的心头燃烧,顿时没好气道:“柒宝是我的命,哪怕让我豁出这条命来替他承受所有的痛楚,我也心甘情愿!”
她自然知道这个结果,所以一直坚持吃药,哪怕这些药物对母体有损伤,她也无所畏惧,只要让自己的孩子平安落地。
可是像暮景琛这样唯我独尊的男人又怎会理解?
他的眼眸中似是有什么东西瞬间破碎,碎裂成猩红的痕迹:“你这是承认了自己为了救他,可以不择手段?”
“随便你怎么想!”
她的解释在他眼里已是徒劳,说多了只会是自取其辱。
“呵,为了救你那个小野种,你不惜算计我,不惜……让我的儿子变成傻子,温伊,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颜色!”
一听到暮景琛称呼柒宝为小野种,温伊瞬间炸了。
“暮景琛,从我怀孕到柒宝的成长,你没有参与过任何过程,又什么资格来辱他?”
暮景琛手上的力道加重:“你难道不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你把话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