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景琛的面色沉重:“刚才庞家人打来了电话,庞老昨晚走了。”
温伊的心里顿时有些难过,昨天还好好的一个人,今天便传来了噩耗,人的生命便是这么的脆弱,谁也不知道朝夕间会发生什么。
暮景琛以为她是因为没有从庞老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而难过,便安慰道:“你想问的事情或许庞家的儿孙也知晓些,等庞家人办完了丧事,我再陪你登门拜访。”
温伊摇了摇头:“我难过的不是因为我的事情断了线索,而是一条生命在朝夕间陨落。”
暮景琛笑了笑:“以前我以为你是熟透的柿子,谁都能捏一把,后来我发现你是玫瑰,花中带刺,但是现在,我觉得你是海胆,外表有刺,内心柔-软,而且回味无穷。”
温伊白了他一眼:“我就当暮总是在夸我。”
暮景琛暗自道,总有一天他会撬开她厚重的壳子,品尝到里面鲜美的柔-软。
“庞家跟我也算有些交情,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给老爷子上柱香?”
温伊想到庞德到底是爷爷身边的老人,于情于理,她总要送一程。
只不过她来的时候化名为伊小姐,唯一能够攀得上交情的就是暮太太的身份,看来今天她依旧要扮演这个角色。
“那就多谢暮总了。”
暮景琛笑了笑:“不过是礼尚往来,权当是还了你昨晚废寝忘食的照顾之情。”
温伊却觉得他笑得有些暧昧,顿时有些不自然道:“暮总不必放在心上,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见死不救。”
言外之意,她守了他一晚只是出于本能的选择,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意义。
暮景琛微微蜷缩着手指,昨晚他以为她是念着他曾经的好才留了下来,看来是他自作多情了。
他顿时没好气道:“庞老爷子一会儿就要出殡了,我们最好早点赶到。”
温伊见他带着一身的怒气出了门,顿时心里嘀咕道,狗男人的情绪变幻的可真快,前一刻还是阳光灿烂,下一刻便是乌云密布,她到底哪里又得罪了他?
暮景琛本走在前面,见外面下着雨,便撑-开手中的油纸伞安静的等待温伊。
等她走过来时,便将伞强行塞进她的手里:“自己拿着,别到时候有个头疼脑热又要赖到我的头上。”
“……”
温伊看着暮景琛的衣服很快就被烟雨淋湿了,便疾步走了上去:“暮景琛,我们一起吧,毕竟你现在还是个病号,我可不想占你的便宜。”
暮景琛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你这是心疼我了?”
“我只是不想让你又像狗皮膏药一般的缠着我。”
昨晚要不是他死死的拽着她的手腕,她早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何苦在他的床边趴了一晚,还劳心费力的为他准备早餐。
听到这个答案,暮景琛冷哼一声,走得又急又快。
他本就腿长,很快就把温伊甩在了身后。
温伊只当他又在抽风,便撑着伞不疾不徐的跟在他的身后。
好在他在抵达庞宅前停下了脚步,似是在等她。
温伊随即加快了步伐。
看到她走来,暮景琛拍了拍自己的手腕,示意她挽住:“既然是做戏就要有做戏的样子。”
温伊将手搭在他的臂弯,低声道:“谢谢暮总。”
暮景琛对她的感谢很是反感,可有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
两人随着宾客一起朝着灵堂走去。
庞家此时一片素白,远远的就听到了灵堂里传来的哭声。
只见庞老的棺材停在灵堂中央,供台上安放着一个黑白相框。
温伊抬眸看过去,顿时红了眼眶。
当初把她从药乡接到京都温家的人便是庞老,那时候她感到局促不安,一路上庞老一直安慰她,甚至拿小点心耐心的哄着她。
后来她总是被温家人欺负,也是庞老带着她去爷爷面前讨公道,虽然那个时候爷爷的身体已经垮掉了,手中也没了什么实权,公道自然讨不到。
可是这份恩情,温伊始终记在心里。
她随着暮景琛一起走上前,接过庞家子孙递过来的香,虔诚的鞠了三个躬,而后将点燃的香插在了香案上。
在心里不停的默念道,庞老,一路走好。
宾客是没有资格跟随亲友一同前往陵墓的,拜别完毕后,便从后院离开。
温伊正打算跟暮景琛一同离开时,庞家的孙子忽然叫住了她:“温小姐,请留步。”
温伊微微愕然,她明明跟庞家人说她姓伊,对方是怎么识破她的身份的?
庞家孙子似是看穿了她的心事,哽咽道:“我爷爷临死前是清醒的,他知道您是温小姐,所以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您。”
他将一个黑桃木盒子递给温伊。
温伊仔细看了看,盒子上还上了一把小金锁,一时间她竟猜不透老爷子的用意。
“庞老爷子走的时候还说了什么?”
“我爷爷说,他对不住您,请您莫要跟他计较。”
两人正说话间,灵堂里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嚷声,还伴随着长一声短一声的哭声。
庞家孙子立刻拔腿朝着灵堂跑去。
这毕竟是庞家的家务事,外人不好插手,温伊便抱着盒子跟着暮景琛一同离开。
“庞德是你们温家的老管家,匣子里的东西怕是跟温家有关。”
温伊眯了眯眼眸:“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庞德的身份?”
“当然,我既然来找一个人,自然会把他的底细打听得清清楚楚,不过好像有人跟你的目的相同。”
“什么意思?”
“温家人也来了,这个时候怕是正在灵堂里闹呢,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是为了你手中的这个匣子。”
温伊忽然抬眸看向他:“暮景琛,今天是老爷子出殡的日子,我想让他安安静静的走。”
她太了解杨丽娜的脾性了,若得不到她想要的东西,怕是要把庞宅闹个鸡犬不宁。
暮景琛挑了挑眉:“你是想让我帮你暂时保管这个匣子?”
“是!”
他的眉眼间顿时染上了一丝笑意:“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其实你一直对我心怀信任?”
“我没有其他选择。”
暮景琛顿时来了气,难道哄他一下有这么难吗?
他顿时冷嗤道:“行啊,不过我是个生意人,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那暮总想要什么?”
看到她那双漂亮的眸子氤氲在烟雨中,暮景琛心中一动,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唇:“亲我一下,一笔勾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