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柏衡从来没进过厨房，没下过厨，却为方妤学会下厨。
放着家里一堆佣人不用，非得自己亲自来照顾她，难道还不足以说明吗？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就这两个人自己看不出来。
和方妤聊了会儿，见她累了，他就借口去厨房找苏柏衡，好让她可以休息一下。
苏柏衡淡淡扫了他一眼：“睡着了？”
“没睡着，身体太弱了，没说几句话，就直喘气。”楚维越满是埋怨地白了眼苏柏衡，把方妤身体弱的罪都怪在了苏柏衡身上。
苏柏衡搅拌着锅里的粥，没说话。
“她这样子看得我好难受啊！就像……就像一个快不行的人，吊着口气了似的，我……”
“闭嘴！”苏柏衡回头冷斥了声，不悦地皱起眉头。
“我就不信你自己没这种感觉！”楚维越努努嘴。
“以后会好的。”苏柏衡抿唇，握着汤勺的手指关节泛白，手背上青筋凸现。
这句话，不知是在告诉楚维越，还是在说服自己。
“明明心疼方妤心疼得要死，偏要装得不在乎。苏柏衡，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能装，这么虚伪，这么口是心非？”
楚维越拍了下苏柏衡的背，半是嘲讽地笑问。
苏柏衡眸色淡淡地瞥他一眼，沉默未语地关上火。
“说真的，假设方妤真和项蒙杰在一起过，你会怎么办？真的过完年，就和她离婚，放她离开？”楚维越的好奇心高于关心。
苏柏衡依然不说话，兀自拿出一口小碗，盛了半碗的红枣粥。
楚维越抚着下巴，端详着他的神色：“其实你根本没想过要跟她离婚，你是骗她的？”
苏柏衡碾碎红枣，一点点挑干净红枣皮和红枣核。
“所以说，你心里并没有那么在乎她曾经有没有和项蒙杰在一起过，是吗？即使她真的和项蒙杰发生过什么，都不会影响她在你心里的分量。苏柏衡，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她！”
楚维越把自己当成侦探般，试探加猜测地分析着他的内心。
苏柏衡推开他，打开消毒橱柜，拿了个汤匙。
楚维越也不在意，退开几步后，笑容越发得意：“是不是被我猜中了，无言以对了？我早就告诉过你，你心里一直喜欢的人就是方妤，你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不愿意相信自己对她从来不是单纯的感情，而是非分之想，不愿意接受事实……”
“说够了就滚。”苏柏衡懒得跟他多话，端着粥往外走去。
楚维越跟在他身后，笑意盈盈：“我敢打包票，你要是没了这老婆，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有第二个老婆，因为除了她，你是一个都看不上其他女孩子的！”
苏柏衡面无表情。
“阿衡啊阿衡，咱十几年的兄弟，可不是白当的！”楚维越拍拍他的肩膀，知道走出厨房，便不能再当着方妤的面谈论这种话题了。
“以后出门带上薛崇，不让他拴着你，不安全。”苏柏衡冷哼了声，抖了抖肩膀，大步走出了厨房。
楚维越耸了耸肩膀，被损了，依然笑容不减。
苏柏衡将粥放在床头柜上，按下升降开关，调整方妤的床头高度。
方妤安静地躺着，任凭他处置得一动不动，随着缓缓升高的床头而坐起。
楚维越在后方站着，看着苏柏衡冷着脸，默不作声地拿了个枕头垫在她背后，让她靠得舒服些。
两个人全程不说一句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两个人至少有一个人是聋哑人。
“你们平常都是靠意念交流的？”楚维越双手抱胸，好笑地看着他们问。
方妤看向他，浅浅一露酒窝，没说话。
苏柏衡没搭理他的调侃，直接搬来桌子架在床上，把粥放在桌子上：“吃完。”
“阿衡，你怎么说话呢？”楚维越听着就不舒服，方妤是他老婆，又不是他的犯人，这语气……
方妤还是好脾气的笑笑，一如当年那个总是以笑待人的女孩。
苏柏衡的眼神闪烁了下，多久了，他已经多久没在她脸上看到这两个甜得像盛满蜜汁般的酒窝了？
再见时，却不是因他而笑。
……
出院后，她的三餐依然还是他负责。
每餐都由他亲自做了送到房间里，又亲自监督着她用完。
他的工作直接让人送到山庄里来，除非不得不亲自去公司主持的会议，或是见重要的客户，他也只在书房里视频会议。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他几乎都把时间花在了她身上。
方妤的身体明显比这三年来要好了许多，脸上也有了些血色，不再白得像个死人了。
苏柏衡很满意自己的劳动成果，李姐更是欣喜不已。
每每称体重做记录时，李姐总是乐得拍手：“太好了太好了，总算不往下掉了！还是先生有办法，再这样下去，太太你一定很快就能恢复到以前的健康了。”
方妤只是淡淡一笑，她现在被他盯犯人一样盯着，除了定时定量的吃喝，他还规定她每天都要在院子里走一圈，增加运动量。
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在意起她的身体健康，更不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对她来说到底是好事，又或是不好的。
她无法预料，只觉得自己是真的越来越不了解这个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的男人了。
晚上两个人坐着用晚餐，他那份是厨房准备的，而她的则是他精心准备的。
“后天，陪我出席一个应酬。”苏柏衡看了眼吃相优雅的方妤，声音寡淡，不像是命令，却又不容反驳。
方妤像是没听到他的话，自顾自的吃着，并没有给予他回应。
“方妤。”苏柏衡又唤了声。
之前就听何志铭和李姐他们说她的听力下降，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确定了她的听力确实有所损。
常常他跟她说话，都需要同样的话重复两三遍，要先叫应了她，她才会专注他说了什么。
“嗯？”方妤偏头：“什么？”
“后天，王科长生日，需要你陪我出席。”苏柏衡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