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这样，他没虐待我，是我自己想不开罢了，怪不得他，要怪也怪我自己。”方妤笑着安慰楚维越。
“你都这样了，还护着他？”楚维越气不打一处来。
“没有，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方妤却淡然至极地摇了摇头，转而看向薛崇：“你们……这两年就一直在外面周游世界？”
想起他们最后见面的时候，还是两年前，是他们要去环游世界前，来见了她一面。
犹记得那会儿，他们还安慰她，说苏柏衡只是一时冲动，待他冷静下来，就会相信她，相信她是清白的。
谁知转眼两年过去，他们回来后看到的，却不是苏柏衡相信了她是清白的，而是方妤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方妤摆明了不想跟他们谈论与苏柏衡有关的话题，她的眼里，再没有因为“苏柏衡”三个字而闪动的光芒了，反而有种不愿再提的逃避。
薛崇便也就顺着她的点头。
“嗯，我们最后一站去了瑞士，然后结婚了，回来了。”
原本也可以高高兴兴掏出结婚证，要甩在苏柏衡面前一样甩给她看的，可这会儿，不管是楚维越还是薛崇，都不忍心。
“真好，能和相爱的人结婚，相知相守，一定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吧？”方妤笑了，发自内心地替他们感到开心。
楚维越抿了抿嘴角，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地叹了口气。
薛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点了下头。
方妤却只是笑着，比这些年来的任何时候都笑得开心，就好像幸福的人是她般。
“楚郁呢？好久没有她的消息了，她现在在哪里，过得好吗？”
方妤这两年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若不是今天看到他们两个，她都快忘记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她认识的人。
“我们这几个人，除了你和苏柏衡，其他人都再好不过了！”楚维越哼了声，没好气地回道。
方妤依然只是笑笑：“那也挺好。”
她和苏柏衡，怕是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谁也别想着好好过了。
“好个屁啊好！小妤，你……你真是气死我了！”楚维越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方妤。
日子都过成这样了，她还不打算离开苏柏衡，要一辈子就这样死磕在苏柏衡这里了吗？
苏柏衡那臭小子倒像没受什么影响，可看看方妤，她……
“别笑了，你笑得我难受！”楚维越见不得方妤这样的笑容，强颜欢笑罢了，死气沉沉的，哪还有当年的模样？
“这是什么？送我的吗？”方妤指着他们带来的几个袋子，又一次地岔开话题。
“是楚郁让我们带来给你的。”薛崇把袋子推到她前面，眼底更是疼惜。
这些衣服，都是楚郁按她记忆里对方妤的了解，亲自为她设计，并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私定版。
可是在楚郁的记忆里，方妤还是停留在三年前那个像仙女似的样子，而不是眼前这个面黄肌瘦，皮包骨的样子。
方妤怕是穿上这些衣服，也只会像是树枝上挂着的床单被套吧？
方妤却是满心欢喜地将几个袋子抱进怀里，眼睫轻颤着垂下，掩饰了红红的眼圈。
“这么久没来看我，我还以为她成为世界顶级设计师，出了名后，早就把我给忘记了。算她还有点良心，心里还惦记着我，知道给我捎礼物。”八壹中文網
“她从来就没忘记过你，一直都在念叨你。是你把自己藏起来了，不与我们联系，电话也不接，信息也不回，更别说跟我们发视频了。
你要是因为和苏柏衡你侬我侬不想被外人打扰倒也就罢了，但你看看你自己，你都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了？方妤，你就当真这么爱他，把命都要折他手里才罢休吗？
实在过不下去，就当是心疼心疼你自己，离开……”
楚维越终究不是薛崇，没有他那么细腻的心思，知道方妤不想说以后，便会顺着她避开苏柏衡不谈。
不过楚维越神经再大条，却还是没再继续说下去——
他看到方妤低垂的脸上，有两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子从她下巴滴落在她怀里的袋子上，“吧嗒”一声，格外清晰。
“别说了。”薛崇拉住楚维越，摇头示意他别再说了。
楚维越每说一句话，都无疑是往方妤心上扎一刀，她看到他们时那么努力在维持着笑容，不想让他们看到她过得不好，担心她。
现在该是多难受，才会忍不住在他们面前掉眼泪？
“小妤……”楚维越更是难受，坐过去，不无愧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对不起，我不是骂你，我只是……我只是看你这样，太难受了，我……”
方妤很想回他一句“没关系”，可终究还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靠在楚维越的肩膀上，泣不成声。
她没有可以倾诉的人。
这么些年，所有的事情，她都只能压在心里，谁也说不得。
不管是去妈妈的墓前，还是去疗养院看望爸爸，她都只能报喜不报忧，只能一遍遍地撒谎说着自己如何如何的好。
“我真的不想再喜欢他了，我不想再爱他了，我……我好想离开，我再不想看到他，我想离婚……”
方妤的心被撕开了一道狭小的缝隙时，心里被积压得满满的委屈和痛苦，一下子将这道狭小的缝隙撕裂开来，如山洪般爆发了出来。
她哭得撕心裂肺，就像午夜梦醒时，她抱着自己，蜷缩在床尾那般，直到哭得全身无力，昏死过去为止。
只是今天不一样，她不是一个人了，她终于有个可以哭诉的人。
楚维越看了薛崇一眼，将方妤用力抱在怀里，任着她放声痛哭。
听着她一声声哭诉着想要离开，不想再在苏柏衡身边，两个人的心里，都有种无法言语的酸楚。
外面，李姐拉起袖子抹着眼泪，最后，直接捂着嘴蹲在角落无声哭了起来。
这三年方妤是怎么过来的，她比谁都清楚，如果说这世界上有一种活法比死更残忍的话，那一定是方妤这种。
求死不能的活着。
吴管家搓着双手，不无顾虑地看着大门外站着的苏柏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