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找点药材,总不能每次都遇到你嫂子。”
王三丢下手里的锄头,但是两手空空,“结果回来的路上摔了一下,药材掉到山下去了。”
“人没事儿吧?”
立夏赶紧上下查看,发现王三只是身上有些擦伤之外也松了口气。“你下次小心点,以后还是别去了,大不了我早上画图,下午去采药好了。”
埋怨的看了王三一眼,立夏找到随身携带的针线包出来让王三把衣服脱下来,她给他补补。王三听话的脱了下来,光着上身去草棚里面找书看。立夏在窗口缝衣服,见王三出来,手上拿着几本医书猜到他应该是研究草药去了。这草棚子里的书种类还真不少。立夏一边想着,一边缝补。正出神的时候,听见外面有人走了过来。一抬头,立夏就看到曹氏神情抑郁的过来,显然很有心事。不期然的,立夏就想起来了先前在镇子上的画像。当时人多,立夏也没看清楚画像上找曹氏要做什么。后来事情一忙,再加上曹氏也还在清水村,所以立夏也没怎么关注这个事情的进展。可是今儿个曹氏的脸色实在不好,甚至有些忧心忡忡的感觉。“婶子来了?可是要找相公?”
立夏笑吟吟的打招呼,赶紧起身开门。对于曹氏,立夏有一种尊敬在里面,所以手脚也会勤快一些。但是今儿个不知道是曹氏心情不好还是怎么了,看到立夏过来,脸上竟然没有了往日的恬淡和温和的笑意。“你怎么在这里?”
曹氏眉头微皱,满脸的戒备。“家里太吵,相公让我在这躲个清静。”
立夏用实话实说,王家的事情早就在清水村闹开了,曹氏肯定不会不知道王家自从多了一个凤珍之后就开始鸡犬不宁的。不过曹氏好像很看重这里,立夏的出现让她更加不安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这里!”
曹氏眉毛一竖,好像想要教训立夏。“我不算什么,但是我就是在这里了。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秘密,也无意窥探。对我来说这里不过是一个躲清静的草棚子,若我早就知道是你们的秘密基地的话,我肯定不会来这里。”
立夏顿时收了脸上的笑意,一字一句的说道。“至于配不配的,又不是我要来的。”
“你!早就知道你是个牙尖嘴利的,没想到竟然还会貌是心非!好,你很好!”
曹氏的脸色有些难看,转身要走却听见王三的声音。“曹妈妈,慎言。”
听到王三的声音,曹氏连忙收了脸上所有的表情恭敬肃立在原地,甚至连声音都温柔了几分。“主子,您在这里呢。”
“一直都在,你有什么事儿?”
王三从屋里走了出来,脸色显然不好。“哦,是我的事情。主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曹氏惊讶王三的脸色,很快还是将心头的惊讶给收了回去,恭敬的站在那里,请王三移步。“曹妈妈,她是我的妻子,这件事情从前到往后,都不会变,我希望你能记住。”
王三虽然不悦,但是还是走了出去。他知道立夏不愿意过多的了解他的生活,更何况曹妈妈的事情肯定非比寻常,所以王三也不方便让立夏旁听。但是,他还是会不爽曹氏对立夏的态度。“是,老奴知道了。”
曹氏的脸黑了黑,不甘不愿的承认,接着王三才从屋子走了过去,两人站在一起小声说话。立夏回到窗口,继续她刚才没有弄完的事情。曹氏用眼睛的余光见立夏根本不关注这边之后心头松了口气,跟王三叮嘱道,“主子,我怕是不得不回去了。京中寻人竟然已经惊动了宫里,老奴要是再不回去,他们迟早要找到您的。”
“嗯,妈妈保重。”
王三不咸不淡,对此没有什么表示。“这里也不会再平安多久,主子应该早做打算才是。”
曹妈妈见王三纹丝不动,顿时更加着急。“我知道,曹妈妈照顾好自己。这次回去,京中情况复杂,您珍重。”
王三动了动,他点了点头,却好像没动一样。看着王三这个样子,曹妈妈叹了口气,从袖子里递了一块牌子过来,借着身子的遮挡,塞到了王三的手里。“你也知道,后山上的这些人都比你年长,有些心思也是正常。但是老侯爷和公主的令牌多少还有些薄面,主子您收好。”
王三握住手中那温热的牌子,眉头皱了皱,点了点头。已经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了,曹氏转身走了,王三张了张嘴,想要叫住她,但是最终还是没有。从三岁的时候曹氏悄悄把他带到山上小心教养开始,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看着和善异常的女人说话。等到曹氏的身影不见了,王三才转身回去。立夏一抬头见王三回来,曹氏却不见了踪影,疑惑的问道,“她这是要走了?”
被长了皇榜的寻,曹氏要么要继续躲藏,要么要赶紧回到寻找她那个人身边。如果曹氏身边没有王三,她自然可以继续天涯海角的流浪,反正她会医术,会接生,总不至于饿死自己。但是有了王三,就等于有了软肋,她最大的可能应该是回到了寻找她那个人的身边。“嗯。”
王三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立夏问道,“你不想知道我的身世么?”
“不是很想,如果你想说的话,我可以听。”
立夏不想知道太多秘闻,尤其是豪门秘闻。王三身边有曹氏这样的人,显然王三不是个普通的人。可是她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赚点小钱,日子过的逍遥自得就行了。豪门之间的恩怨,她更愿意就着瓜子花生当个饭后闲话,并不想参与其中。“罢了,你好好做你的事情吧。”
王三叹了口气,见立夏已经把衣服缝补好了随手拿了起来穿上,到廊下拿了锄头又准备去采药。草棚子没人,立夏更加怡然自得,画了一会儿图纸,立夏支着头看着外面高照的阳光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寻找曹氏的是什么人?如果是自己人还好,可如果是敌人的话,这里是不是也保不住了?不对,如果是自己人好像也不安全,会杀人灭口吧。越想越恐怖,立夏打了个寒颤,起身去里面的书柜上找东西。立夏不傻,她从没忽视过一个问题就是等级制度。在古代,有非常严苛的等级制度,你是什么等级,才能穿什么规格的衣服。先前立夏没有考虑这个东西是因为立夏主要是将谢老板铺子里的衣服改了之后去卖。旁人不清楚,谢老板最清楚不过,他定然不会将这个卖错了。可是立夏不知道,现在又要设计新的款式,上面必不可少的一个东西绣花就让立夏有些惆怅。古代的纹样千奇百怪,立夏实在是搞不清楚什么东西可以出现在什么阶层。于是,她就想到了王三的这些个书柜。这么多书又这么杂,可能会有这个相关的东西吧。立夏翻了翻,没有翻到关于礼记的东西,反而翻到了一个巴掌大的手札。那手札是用牛皮做的封皮,然后将各种纸张装订到一起,最终形成了一个手札。这个手札有些年头了,牛皮的封面已经发黑,看不出被多少人摸过。里面的纸张也早就发黄,甚至有些只有一半,在立夏的翻动之间可怜兮兮的摇摇欲坠。大概翻了一下,立夏觉得这应该不是一个人的手札。这个上面有两种字迹,一种娟秀周正,一种狂放不羁却有有迹可循。立夏大概看了看,似乎是一些家书,记载了一些鸡零狗碎的事情。甚至还有一些行军作战的记录,类似于工作笔记。立夏没有什么兴趣的将手札塞了回去,然后回到窗前考虑下以后要怎么整。这是古代,各种礼教森严的地方。做衣服她可以,她专门学过汉服。可是汉服变来变去就那么多,如果能将现代服装的一些东西吸收融入,肯定是一个非常大的市场。吸收融入关系不大,可是怎么才能让这里的人接受呢?当一个社会习惯了一个固定的思维模式,就算有人想要颠覆也很有可能会被周围的人给磨平棱角。她得让旁人慢慢的一点点的接受,不能一蹴而就。旁边树枝上传来啾啾的鸟叫声,立夏看了一眼那些胖乎乎的麻雀忽然来了主意。古代礼制规定的纹样大多是神兽,有宗教信仰这种的。麻雀总不会是神兽,也有宗教信仰吧?她就在衣服上弄一些胖嘟嘟的小麻雀,让人看着就欢喜如何?想到这里,立夏连忙铺开一张新的草纸,飞快的在纸上画了起来。没一会儿,一只胖麻雀在地上蹦蹦跳跳找吃的的形象就跃然纸上。立夏看着这个胖麻雀会心一笑,将纸张收了起来。除了麻雀,她能做的还有很多呢,不如就一气呵成,作出来一批,能画多少画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