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落嫣刚刚梳洗完毕,丞相府的人前来求见,说他家王爷病得神志不清,请落嫣务必过府看看。落嫣这才想起,前段时间答应丞相要去看看畅安王爷的病,因国师之事一直耽误着,现在想起,遂准备随那小厮前去。千玺尘从里间出来,霸道拉过落嫣的手说:“本主陪你一同前去。”
昨晚还对她冷漠,今晨又像没事人一样。他命人备上马车。一行人遂驾了马车出宫,来到畅安王府。畅安王府的小厮一见国主驾临,慌慌忙忙跑去通传。出来一个老奴引着千玺尘一行人往畅安居室而去,边走边说:“王爷此时伶仃大醉,时悲时喜,时哭时笑,疯疯癫癫的,着实把老奴吓得不清,也不知是撞了什么邪了?丞相大人这会儿正好有急事外出,只能让老奴先引姑娘过去看看了。”
推开门,果见畅安抱着一个酒壶坐在床头,披头散发,目光呆滞,胡茬时日未刮,形容枯槁狼狈,嘴里念叨着:“怎么就成了他的女人?怎么会?”
然后眼泪混着酒水流进半敞的胸膛,又灌了口酒下肚。门外一行人表情均是疑惑,小心翼翼议论:王爷口中念的,这是何人?看到畅安的那一刻,落嫣瞬间认出是落水救她那个人,原来他就是畅安王爷?不过现下这般尊荣,哪还有当时玉树临风的模样,比那街边乞丐一般无二。千玺尘望着表弟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亦是不可思议,蹲下身连唤他几声:“畅安?畅安!”
:“走开!”
畅安像是不认得他了,将千玺尘狠狠推向一边,一众人惊恐失措前去搀扶,生怕国主怪罪一个劲赔不是。千玺尘摆了摆手,现在畅安估计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又何况其他人?他表情凝重看问落嫣:“可能看出他是何病因?”
落嫣听着他口中念叨之人像是名女子,转身问那老奴:“你家王爷可曾有过心仪的姑娘,这样子怕是害了相思之症,或许将那姑娘寻来,你家王爷的神志可以恢复一些?”
老奴思索着道:“王爷刚从战场回来,并未见与哪家府上的小姐有过来往,也未见与哪个姑娘有过交好,老奴着实不知王爷这相思从何而来?”
千玺尘也沉着面容道:“本主与畅安也算一起长大,不曾听过他有思慕的姑娘,若是近来与他走得近些的女子,倒是不甚留意。”
:“难道从他口中就没听出什么来?”
落嫣又问那老奴。那老奴惶急道:“王爷这叨叨念念的,愣就那几句话,连个名性都没有,老奴又岂会听得出什么?”
这倒真是奇了。落嫣心下疑惑,堂堂一个王爷哪怕是思慕谁家姑娘,以他的权势想要得到且是不难,倒不至于在这借酒消愁。落嫣朝他靠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王爷。”
听闻头顶传来的声音,畅安微微眯了醉眼抬头,看清落嫣的面容时,喜极:“你来看我了。”
他像是疯魔了一般,死死拽住落嫣的手,落嫣被吓到。企图挣脱,却根本挣脱不开。:“我就知道你会来看我的,你一定会来的!”
他握着落嫣的手抵在胸膛,眼眶通红:“你不要走了好不好,不要走!”
:“王爷!你清醒一点!”
落嫣使劲推拒着,畅安踉跄着步子摇头:“表兄为何要夺人所爱,我畅安哪里不如他了!若非我不想与他去争,他能在那个位置上坐得安稳吗?简依,你便是跟着本王,本王不会亏待于你!”
四下,一下子静了,甚至听到倒抽气的声音。王爷觊觎的,竟是国主的女人?还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完了!丞相府这下完了!众奴仆心里哀怆不已。落嫣僵住了,一时不知该作何表述,千玺尘面色俱是一沉,犹如黑面的阎王蒙上了死亡的煞气,喝道:“你竟醉到胡言的地步!”
刚才畅安推他尚未惹得龙颜大怒,如今从他嘴里听到这番话来,眸中忍不住怒火中烧。现场一众奴仆跪了下来,叩头求饶:“国主息怒!王爷想必是喝多了,才会这般胡言乱语,并非有意冒犯国主。国主息怒啊!”
落嫣瞅着畅安这模样,却不像是喝醉了这么简单,倒像是中了什么邪术。放眼整个国朝,谁会对畅安下手?难道是国师吗?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挑拨畅安和千玺尘的关系?想来也只有这个理由,毕竟千乘国之所以繁荣,少不得有畅安父子的功劳,内有丞相安邦定鼎,外有畅安平定战乱,那只老狐狸对千玺尘下手不成,便对畅安下手了,若是两方起了冲突,朝堂必然大乱。此时落嫣也顾不得水钰提醒她不要动法的忠告了,趁着众人不注意,抬手聚了一点灵力,在畅安后脑勺一点。胸口一阵闷痛,她唇角溢出血迹,好在是背对着众人,没被发现,她以最快的速度抹去血迹。畅安瞬间酒也醒了一半,人也清醒过来。他看清千玺尘那张面容时,惶恐划过眼底,在想起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以及现在拉着落嫣的手,酒壶“哐当”一声滑落在地,摔个粉碎,人也随之跪了下来:“表…表兄…”千玺尘继续冷着脸:“以为谁家姑娘?原是简依姑娘这般魅力,竟将堂堂一朝王爷迷至如此痴癫的地步!”
他扫了扫落嫣一眼:“何时你与畅安走得这般近了?本主竟是不知!想来你不愿做本主的妃,怕也是这个原因?”
言毕,愤然甩袖而去。落嫣心里悲怆不已,要追出去时,畅安一把拉住了她:“简依姑娘,你先别走。”
落嫣勉强浮出一抹笑容:“王爷呀,您若是醉了,且好生歇着去,若是觉得跟我有仇。也不该这般害我。”
:“我岂会害你。”
畅安抓住落嫣一双手,放在胸口处做深情告白状:“且不知第一面见你,就甚是欢喜。若非你心里只有表兄,我也不至于一个人借酒浇愁。被那国师蛊惑迷了心窍!”
落嫣赶忙抽回自己的手来:“你的喜欢,怕是用错了地方。”
随即对跪在地上的老奴道:“你且去给你家王爷熬些醒酒汤来,让他好好醒醒。”
落嫣扶了畅安去床上躺着,他滴溜着深情的眼珠子还含了几滴水珠,拉着落嫣的手不愿撒开:“瞧吧,就知你心里定然是有我的,你若是应了,哪怕是壮着胆子与表兄争上一争,我也是不甚惧的,即便是找太后她老人家作主,将你许了我,表兄他又能说得了什么?”
落嫣汗颜,心里暗道:你可别再给我添麻烦了。每回遇到你都没有什么好事情发生。你可真是我的煞星。见屋里没人,遂给畅安施了个昏睡决,这才得以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