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个月,刘文明攒够了一千元钱,就把这个钱寄回家去了。沿山县靠山乡刘家寨村一社,刘富贵收到了一张汇单。刘富贵住着拐棍,问邮递员道:“这是啥?”
邮递员道:“钱!”
“钱?!”
刘富贵又看了看手中拿着的汇单,问道:“这是钱?”
邮递员道:“这是汇钱的汇单,有人给你汇钱了,一千元钱。”
刘富贵听到有人给他汇钱了,而且是一千元钱,有点眩晕,身子晃了几晃。邮递员问道:“大爷,您老人家没事吧?”
刘富贵努力地平衡住了身子道:“没事。”
邮递员道:“没事就好,你老人家歇着,我还忙着呢,先走了。”
“等下。”
刘富贵喊住了邮政员。刘富贵已经想到了,能给她寄钱的人,除了他那个二球儿子以外,不会再有别人;既然那个二球儿子寄钱来了,肯定有寄钱的地址,他太想知道他的那个二球儿子现在在什么地方。那个邮递员被刘富贵喊住了,立着身道:“大爷,你还有啥事?”
刘富贵就又把那张汇单递给了邮递员,“你给我看看,这个钱是从哪里寄来的,寄钱的人是个谁呀?”
邮递员拿着汇单仔细看,“汇钱的地址是成都市邛崃县文南街,寄钱的人叫刘文明!”
果然!刘富贵的身子又晃了几晃,差点没站住。邮递员赶忙扶住刘富贵,说大爷,我扶你进屋去。刘富贵又努力站稳了身子,张口骂道:“这个驴日的!”
邮递员一怔。刘富贵道:“没骂你,骂我的儿子呢!你走吧,我没事。”
邮递员疑疑惑惑地走了。刘富贵手里拿着那张汇单,拄着拐棍,进到院子里。葛桂花问:“是啥事情?”
刘富贵就骂着说道:“那个驴日的有消息了,寄钱来了。”
葛桂花啊了一声,急问道:“二蛋在哪里呢,好着吗?”
说着话,葛桂花哭了起来。“哭啥哩嘛!人又没死!”
葛桂花就赶紧不哭了。刘富贵道:“我刚才问邮递员了,钱是从四川寄来的,有详细地址呢!把那么个四川嘛,有啥好的?有席呢吗,跑上吃去了!”
葛桂花听到儿子寄钱来了,儿子在四川呢,就顾不上在听刘富贵逼叨叨了,转身往院门外跑去。“咋去呢?!”
刘富贵吼了声。葛桂花答道:“我找文秀去呢!”
葛桂花气喘吁吁地往刘文秀家去了。刘文秀在在刘家寨大队,距刘富贵家月三里多路。葛桂花本来就有哮喘病,走的又急了,就喘得不行,差点给喘死在路上。葛桂花跑到刘家寨大队刘文秀家院门前,一把推开了院门,就扶着院门大口地喘气。院子里只有刘文秀一人。王文雄又不知云游到什么地方去了。院子里的刘文秀正坐在一个小板凳上,用针线把一大堆辣子往起来穿,猛然见门被推开,葛桂花扶在门框上大口地喘气,吓了一跳,以为刘富贵咋了,猛然站起身,急问道:“妈,咋了?是爹咋了吗?”
葛桂花大喘着气道:“是二蛋!”
刘文秀吓得浑身战栗了一阵,吓哭了,急问道:“妈!二蛋咋了?”
葛桂花道:“二蛋有消息了,人在四川呢!”
刘文秀听到是刘文明有消息了,提在嗓子眼上的心就落在了肚子里,随手打了葛桂花一把,说道:“干啥呢!你往死里吓人呢!”
说着,走了过来,扶着葛桂花坐在她刚才坐着的那个小板凳上,“看把你给喘的,我给你捶捶。”
就捶着葛桂花的背。葛桂花又喘了好大一阵子气,才渐渐平缓下来,断断续续地给刘文秀说了情况。刘文秀听明白了,知道刘文明在四川成都呢,给家里季来了一千元钱。距刘文明离家出走才三个多月,刘文明就给家里寄来了一千元钱,说明刘文明的情况好着呢,刘文秀的心里就踏实了许多。娘俩又说了阵话,葛桂花就叫着刘文秀回娘家。刘文秀道:“家里没人,文雄又不知到哪里浪去了。”
葛桂花道:“那个讨吃哪里知道管家呢。走!不管他,先把二蛋寄来的钱取出来。你的爹看病,人家高老师给了五百元钱呢,到现在还没给人家还上,把二蛋寄来的钱取出来,给人家高老师把钱还上。”
刘文秀道:“我给高老师还钱,人家不要。”
那是一个多月前,刘文秀买了些小麦,就拿着五百元钱进到城里,去了沿山农专,找到了高天鹏,给高天鹏还钱。高天鹏问:“你的爹怎么样了?”
刘文秀答道:“人没啥事,就是半身瘫痪了,拄着拐棍还能走。”
高天鹏就说道:“我给你说了,这个钱不用还,你拿回去,我绝对不会收的。你们家的情况我知道,以后再也不要提这个钱的事了。”
刘文秀坚持要给高天鹏还钱,高天鹏坚决不要。刘文秀没办法,只好把那五百元钱收了起来。高天鹏就又问起刘文明的情况,刘文秀摇头,“不知道,一直没消息。”
高天鹏唉了声道:“这个刘文明,太不争气。前一阵子,学校里开过会了,正式取消刘文明的学籍了。”
刘文秀苦笑了下,说道:“人都不知在哪里呢,那个学籍管个啥用?取消了就取消了吧。”
刘文秀回来后,把情况说给了刘富贵和葛桂花。刘富贵就隔空把刘文明又骂了半天。现在,葛桂花叫刘文秀回娘家去,去吧刘文明寄来的钱取出来,刘文秀就跟着葛桂花回娘家去了。回到娘家,见刘富贵坐在院子里南墙根下晒着太阳。刘文秀给刘富贵打了个招呼,就问刘富贵要汇单,要把钱取回来。刘富贵骂道:“你来得正好,你把那个驴日的寄来的钱给退回去,老子就是穷死,也不花那个驴日的一分钱。”
刘文秀说道:“爹!那是你的儿子,你跟你的儿子置啥气呢!”
刘富贵又骂道:“他不是我的儿子,我是他儿子!”
因为生气,刘富贵哭了起来。葛桂花、刘文秀见状,也哭了起来。哭了一阵,心情就渐渐好了起来,开始正常说话了。刘富贵道:“文秀,你把那个驴日的寄来的钱取出来,爹看病欠人家高老师的钱,你给人家还给。”
刘文秀道:“我给人家高老师还过钱了,人家死活不要,还说今后不准再提钱的事了。”
“那不行!”
刘富贵道:“咱们穷归穷,人情不能欠,欠的人情一定要还回去。高老师那个人是个好人。”
“谁不是好人?谁都是好人。”
“那个驴日的就不是好人!王文雄也不是啥好人!”
刘富贵还在生刘文明的气。“爹!你不要生气了,二蛋寄了一千元钱来了,说明二蛋好着呢!”
“他是好着呢,老子不好!老子差点让他给放了老命。”
“不是没放嘛!”
“和放了命也差球不多了。”
“爹,你再不要说赌气话了,只要二蛋好着就行。现在已经知道二蛋的地址了,我们找找二蛋去,看他究竟是啥情况?”
“啥情况?”
刘富贵道:“人已经被学校开除了,还能是啥情况?他就在外面好好混去吧,看能不能混出来个名堂。”
刘富贵不生刘文明的气了,开始操心起刘文明。其实,刚才那一阵子,刘富贵心里气的不行,其实还是在操心着刘文明,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而且是唯一的儿子。“找是肯定要找下那个哈怂的。”
刘富贵道:“但咋地找呢?我这个样子,我咋找去呢?你的文化程度不高,从来没出过门,你咋地去找呢?我琢磨着,那个哈怂在外面稳定下来了,就回来了,他不是个在外面能长久蹲下去的人。把他我还不知道了!你去把二蛋寄来的钱取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