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后,魏邵宇就给单位打了报告,要求退休。经委考虑到魏邵宇的实际情况,同意了魏邵宇提前一年退休。魏邵宇刚刚办完退休手续,就开始张罗兴办酒厂的事情。首先是在工商部门注册企业名称。在办理营业执照前给酒厂起名字时,魏邵宇和秦碧蓉发生了分歧。以魏邵宇的意思,他的祖上就是开酒坊的,他的祖上开的“南河坊”酒坊在全邛崃都有名,后来和在邛崃同样有名的“大全烧坊”一道,组建了‘国营邛崃酿酒厂’。他的父亲因此成为‘国营邛崃酿酒厂’的副厂长,他也招工进了酒厂。魏邵宇觉得,他要办酒厂的话,就要传承他们家的酒文化和品牌。所以,魏邵宇想好了酒厂的名字,就叫个“邛崃县南河酒厂”。秦碧蓉听了后当即反对,说:“多难听的名字呀!人家起名字都起‘好喝’,你起个‘难喝’,将来酒卖给谁呀!”
魏邵宇闻言,吃了一大惊。南河古名赤水河,或曰邛水,岷江的支流,以流经邛崃城南而得名,是一条非常有名的河流。实话实说,读音上的问题,魏邵宇没考虑到,他考虑的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把酒酿好,就能把品牌给打出去,就会有络绎不绝的顾客;再加上老辈子办酒坊用的就是“南河坊”嘛!自己在办个酒厂,借助了老辈子‘南河坊’的影响,是事半功倍的做法嘛!听秦碧蓉那样一说后,魏邵宇愣了一下,沉吟了老半天才说道:“歪理!你那是歪理。我办的是南河酒厂,不是难喝酒厂。”
“那当然!”
秦碧蓉道:“我也知道你办的是南河酒厂,问题是人家说起‘南河酒厂’来就成‘难喝酒厂’了。爸,咱们是办企业呢,将来要打品牌呢,在酒厂名称上,不能不慎重,你还是再想想,看还有什么好名字?反正‘难喝’酒厂这个名字不行。”
一来,秦碧蓉是晚辈,刚二十二岁,还是个丫头嘛!二来,魏邵宇的确想传承他祖上‘南河坊’的影响,故此,不同意秦碧蓉的意见。魏邵宇心想,我把南河酒厂办起来后,就等于几十年前我们家在邛崃赫赫有名的‘南河坊’酒坊又回来了,这是家族精神的传承,我也算是对得起长辈们的养育了,毕竟是我传承了他们的事业嘛。在给就酒厂名称上,魏邵宇没采纳秦碧蓉的意见。魏邵宇给出的答复是:“你一个小丫头,懂个啥?我之所以起‘南河酒厂’的名字,不光考虑到好不好听的因素,还寄托了一份情感,这个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
秦碧蓉道:“我太懂了!你的感情是你自己的,人家消费者哪能设身处地的考虑那么多?人家听到的就是‘难喝酒厂’”。“哦,你有意见?”
魏邵宇不想和秦碧蓉辩论了,想专权一下了,就这样问秦碧蓉。秦碧蓉答道:“那当然了,意见大了去了!”
魏邵宇道:“意见大了去了也得给我保留。我是董事长,法人代表。”
秦碧蓉道:“你这是专权霸道!”
魏邵宇不高兴了,说道:“哦!我就是专权霸道,而且是非专权霸道一回不可了。酒厂的名字就叫‘南河酒厂’,你的反对无效。”
父女俩因为意见不同,不欢而散。晚上吃过晚饭,张雅琴叫秦碧蓉道:“丫头,走街上逛逛去。”
秦碧蓉闻言,看了眼魏邵宇,问道:“爸,你不去?”
魏邵宇摇着头道:“不去,不去,我等着看‘射雕’呢!”
张雅琴就说魏邵宇:“老也老了,爱看年轻人谈情说爱的东西。”
魏邵宇道:“咋成年轻人谈情说爱的东西了?这个你不懂,‘射雕’表现的是家国情怀。”
张雅琴道:“那你就情怀吧,我和碧蓉出去逛街了。”
母女俩从家里出来,在街上乱转。母女俩一边逛着街,一边说着话。“碧蓉,你对酒厂名称的意见,你爸告诉我了。”
“哦,我爸也是个耙耳朵,啥事都先告诉你。”
“咋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本来嘛!我爸究竟是啥意思?”
“你爸的意思是让我告诉你,在给酒厂起名称上,还是叫南河酒厂比较好。你爸的意思是咱们办的不仅仅是酒厂,更有一份精神寄托在酒厂名称上。你想想,跃进的太爷、爷爷办的酒坊就叫‘南河坊’,在邛崃也非常有名,等将来跃进出来了,接手的酒厂又叫‘南河酒厂’,等于是一脉相承了,这个意义很大。”
“尽玩虚的!”
秦碧蓉道:“要一脉相承的话,那我们中国就叫清朝得了,为啥还叫了个‘中国’?”
“啥话都敢说!掌嘴!”
“本来嘛!”
“你本来嘛什么?!你妈我在酒厂工作了一辈子,别的我不懂,但白酒的历史传承很重要,只有有历史文化沉淀的白酒,才能占有市场。”
“老生常谈!”
秦碧蓉反驳道:“你再说你的酒厂历史长,也是刚刚办的酒厂嘛!你再说什么历史文化,你的的酒窖就是新修建的嘛!难不成你新建的酒窖是祖上传下来的?魏家祖上传下来的酒窖在人家文君酒厂呢!”
张雅琴被秦碧蓉说得无言以对了,遂不高兴了,沉着脸说秦碧蓉道:“碧蓉,我知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有个现实你要清楚。”
“我清楚,我不是亲生的,是你拖油瓶拖过来的。”
张雅琴打了秦碧蓉一把,说道:“话咋说得这么难听。”
“本来嘛!”
“又是本来嘛!你本来什么呀?本来的事情多了去了。反正我给你说,办酒厂的资金,都是你爸他们出的,决策权在你爸他们,你最好别多事;再说了,将来你还要嫁人呢!”
“嫁人咋了?嫁了人就不是他家的女儿了?”
“当然还是人家的女儿,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何况你又非亲生的。”
“不是亲生的咋了?就不能参与决策了?”
“可以,但没分量,可以被采纳,也可以不被采纳,除非……”“除非咋的?”
秦碧蓉打断张雅琴的话说道。“除非你嫁给跃进。”
张雅琴回答的很果断。在张雅琴嫁给魏邵宇的时候,魏邵宇就给张雅琴说,将来要让碧蓉嫁给跃进做婆娘。张雅琴当时是笑而不语,但嫁给魏邵宇后,和魏跃进接触的多了,发现魏跃进的确是个好娃子,人长得好,又聪明好学,还有礼貌,故此就喜欢上了魏跃进,也想着让秦碧蓉嫁给魏跃进,那样的话,秦碧蓉终身有了依靠,她也就放心了。没想到后来发生了那件事情,魏跃进被判了十八年有期徒刑。自那后,对秦碧蓉嫁给魏跃进的事情,张雅琴不再抱希望了,也不想这个事情了。再后来,魏跃进表现不错,被减了三年刑,加上已服了八年的刑,剩余刑期也不长了,要是再能减上两三年刑,估计再有五六年也就出来了。最为关键的是,魏跃进在监狱里参加了自学考试,已经拿到了四川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的本科文凭,将来的前途肯定小不了。基于这种情况,张雅琴的心又活泛了,想着将秦碧蓉嫁给魏跃进。张雅琴觉得,只要找对了人,晚几年结婚并不是大问题,只有找不对人才是大问题。所以,借着机会,张雅琴又把这个事情提出来了。对魏跃进,秦碧蓉也喜欢;但魏跃进的情况是明摆着,就算是再好,毕竟是有前科的。故此,秦碧蓉处于一种迷茫彷徨状态,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个事情。对张雅琴的话,秦碧蓉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那你就看着咱家投的钱全打了水漂。”
“臭嘴!”
张雅琴‘呸呸呸’地吐了三下,转首对秦碧蓉说道:“你也呸三下。”
秦碧蓉就冲着地呸呸呸了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