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刘文明家院子里出来后,刘文明就带着高天鹏,沿着村道,往庄子西头走去。两个人走了约有百十米远,在快到庄子西头时,刘文明站住了,抬手指着一处砖瓦修建的院落,对高天鹏说道:“高老师,那个用砖修建的院墙,大红街门的,就是王婷家。”
高天鹏闻言,点了点头,对刘文明说道:“好,知道了,你回吧,我这就单刀赴会去了。”
刘文明安顿道:“高老师,一定要沉着冷静。助您成功!”
高天鹏摆着手道:“你回去吧,我去了。”
刘文明也担心被庄子上其他人或是王婷父母亲给看见了,徒生出许多尴尬来,听到高天鹏让他回去的话,就赶忙转身,快步回自己家去了。高天鹏收拾了一下心情,然后提着酒和烟,像是勇士走向战场一样,向着王婷家街门,大踏步走去,走的很有精气神。来到王婷家院门外,王婷家崭新的院落,就展现在高天鹏眼前。相对于刘文明家,王婷家的条件要好得多,仅从院落的修建上就看得出来。王婷家的院墙是红砖修建的,墙的表面没抹水泥,砖缝是用水泥勾勒了出来的,看上去非常整洁,大气。王婷家的院门也是用砖头砌的,高大威武,上面戴个檐,琉璃瓦的,很漂亮。再仔细看,在门檐最上面,还卧着头小狮子。小狮子是石头做的,不大,约一个足球大小。王婷家的院门门扇,是朱红色的油漆漆过的,上面没门环,有一圈黄色金属的暗锁圈。很显然,王婷家大门用的是暗锁,是从里面锁上去的,所以门扇上没有其他人家那样的两个铁环。高天鹏特意观察了下王婷家的门槛,不高,是硬铁皮的,和大门框连在一起,也就5公分左右高低,很精巧,既没有刘文明家木门槛那么厚实,也没有刘文明家木门槛那么高。通过对王婷和刘文明家院落的比较,就可以看出来,王婷家的经济条件要远高于刘文明家。要说制作材料上的门槛,王婷家的门槛没有刘文明家的高;但要说精神及财富上的门槛,王婷家的门槛就比刘文明家的门槛要高得多,刘文明要想跨进王婷家的门槛,真不是一件容易事。刘文明真要是想跨进王婷家的门槛,必须经过脱胎换骨、凤凰涅槃般的升华,方才跨的进去;可惜的是,父母无法选择,命运也不给他这个时间。在刘家寨一社整个一街破破烂烂的院落中,王婷家的院落焕然一新,显得鹤立鸡群,一看就是富裕殷实人家。走到王婷家院门口的高天鹏,看着王婷家崭新的院落,心里感叹万分。高天鹏感叹,并不是羡慕王婷家崭新的院落,而是觉得刘文明家和王婷家差距太大,两家显然是门不当、户不对,王婷的父母亲不同意把王婷嫁给刘文明的确是可以理解的;尽管刘文明并不认为两家门不当、户不对,而是坚定地认为他和王婷郎才女貌,才子佳人,是美眷天成,但两家的家境在那放着,是个人一眼就看得出来嘛。刚才在刘文明家呆了一会儿,现在来到王婷家街门外,看着王婷家崭新院落的高天鹏,心里已经非常清楚,他今天到王婷家来做说客,其实是没有一点实际意义的。高天鹏心想,尽管如此,受人委托,必要的努力还是得做,全当是尽人事吧。高天鹏来到王婷家院门口,努力让自己紧张的心情稳定下来,然后抬起手来,“咚咚咚”地敲了王婷家的院门三下。王婷家院子内,王占龙正坐在他时常坐着的那棵梨树下,喝着茶,乘着凉,想着心事。自从前些日子李洪信来家里说了王婷和李子豪的事后,王占龙心里面就搁了事,急切地盼着王婷回家来,他准备好好开导王婷一番,把王婷开导得同意嫁给李子豪,由此把王婷和李子豪的事情给定下来,也好给李洪信一个答复。王占龙正想着这事情,就听见有人敲院门。今天是星期天,会不会是丫头子回家来了?王占龙以为是姑娘王婷回来了,大喜,赶忙站起身,快步来到院门前,拉开了院门。院门外站着高天鹏,满脸笑容,对着拉开院门的王占龙说道:“叔叔好!”
王占龙看着高天鹏,怔了一下。王占龙满腹疑虑,心想,这是谁呀?我咋不认识呀!看模样,也不是本地人呀!听口音,软绵绵的,更不像是本地人嘛,这会是谁呀?来我们家干啥?该不会是走错院门了吧?王占龙心里想着,就笑着问道:“你这位小同志,我怎么不认识你?你这是要找谁家呀?”
高天鹏微笑着说道:“叔叔,您是王婷的父亲吧?我就找您家呀。”
“哦,”王占龙道:“我就是王婷的老子,你要是找王婷家,那就没走错,你请进吧。”
王占龙招呼着高天鹏进了院子。王婷家院子很整洁。从院门到正屋,是一条约一米五宽的水泥路。正屋是一砖到顶的瓦房,带有一米多宽的廓廊。正屋比地面高出五十余厘米,有两个台阶。在通往正屋的水泥路两边,开着一些小块地,分别种着辣子、茄子、西红柿等蔬菜。左手一边,一颗高大的梨树,下面摆着一张小方桌,周边摆着几个小凳子,小方桌上放着个茶杯,茶杯里淡黄色的茶水还冒着热气。高天鹏心想,退休干部和乡里的农民就是不一样,悠闲的很啊!很显然,在自己进院子前,王婷的父亲正在喝茶呢!高天鹏见状,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叔叔,我冒昧地来,打扰你休息了。”
王占龙笑着道:“你看你说的,谁家还不来个人?你看,你来就来吧,咋还提东西哩?!”
高天鹏闻言,就赶忙把手里提着的烟和酒,递给王占龙,嘴里说道:“叔叔,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这咋地好意思?!”
王占龙说着,接过了高天鹏手里提着的烟和酒,让着高天鹏进正屋。高天鹏看着那棵大梨树,说道:“叔叔,我看这里就挺好,我们就坐在梨树下,边乘凉,边说会话吧。”
王占龙闻言,就把手里拿着的烟和酒放在小方桌的一角,招呼高天鹏道:“也好!我也正坐在梨树下乘凉着呢。你请坐。”
高天鹏便坐在了一个小板凳上。王占龙冲正屋喊道:“呔,老婆子,来客人了,倒茶!”
随着王占龙的喊声,张菊花从正屋出来,甩着手上沾着的水,说道:“我正洗衣服呢,是哪家亲戚呀?”
高天鹏闻言,赶忙站起身来,对张菊花说道:“阿姨好!”
“好!好!”
张菊花一边答应着好,一边去看高天鹏,眼生,亲戚门里没见过,但见小伙子面皮白净,文质彬彬,人长得标致,嘴巴甜,有礼貌,心里暗喜,嘴上问道:“我咋没见过?”
王占龙闻言,吼着张菊花道:“咋管得那么多?非得你见过才行?!赶紧倒茶去!”
吼毕张菊花,王占龙转过头来,看着高天鹏,笑着说道:“说的是呀,是从没见过。小伙子,你和王婷是啥关系?你今天到家里来,有啥事情?”
张菊花本来要去倒茶,但心里好奇高天鹏是谁?为什么来家里,遂站在正屋门口,等着听高天鹏的回答。高天鹏犹豫了下,说道:“叔叔、姨姨,我是农专的老师,你们村的刘文明是我的学生。”
听高天鹏这么一说,王占龙和张菊花就明白高天鹏干啥来了,脸唰地下就沉了下来。王占龙当即就站起身来,把放在小方桌一角的烟和酒提起来。张菊花也返身来到梨树下的小桌旁。高天鹏见状,也赶忙站起身。王占龙就往高天鹏手里塞着烟和酒,说道:“这位老师,实在对不起,你的这个礼我不能收,我也不接待你了。”
高天鹏一下子被搞得尴尬不堪。随即,高天鹏镇静了下来,仍旧把烟和酒放在小方桌靠自己这边的角上,对王占龙和张菊花说道:“叔叔姨姨,你们权当我是你们的一个晚辈,权当是一个晚辈来串门,随便聊聊天就是了。”
“你这个天可不好聊呀!”
王占龙道:“这位老师,你是来给刘家的二蛋做说客的吧!这位老师,要说别的,我们就聊聊,你要说刘家的二蛋,我是一点也不爱听。”
高天棚笑着说道:“叔叔、姨姨,你们坐,这天还没聊呢,你们咋就知道我说的话你们不爱听了。我叫高天鹏,你们叫我小高就行了。”
“叫你小高不行,你是大知识分子,老师,所以,我们叫你高老师。”
王占龙说着,又转头吼张菊花道:“站着咋?给高老师倒茶去。”
王占龙毕竟是当下干部的,懂得待人接物之道,客人来了,无论如何不能搞得冷冷清清、不欢而散的。再说了,王占龙也想听听高天鹏到底要说下啥?多听上些信息毕竟没啥坏处。所以,王占龙才吼着张菊花去倒茶,然后又招呼着高天鹏坐了下来。张菊花被王占龙那么一吼,赶忙进屋给高天鹏倒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