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的太阳,正正的挂在头顶上。入了夏的阳光热辣的多,慕晚晚看着洒在地上的金灿,一瞬间萌生了退意,可再一看顾元铮小脸上的期待……慕晚晚咬咬牙,沉沉叹了口气,“走吧,老奴这就舍命陪少爷了!”
外头知了配合的叫了起来,丝风不透,空气中都是沉闷的燥热,然而顾元铮攥着风筝,高兴的跑了出去。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只要有得玩,其他什么都不在乎。慕晚晚撸了撸袖子,又叹了口气,也跟着跑了过去。顾元铮摆弄着风筝,往天上抛,慕晚晚从他手里拿过来风筝,解释道,“风筝要一边放,一边把线放长,要这样跑起来,你先看着,我把放上去了再给你玩。”
慕晚晚找了块空地,顶着大太阳边跑边放风筝,风筝飞高了些,她抬头看不了太阳,阳光刺眼,眼睛都睁不开了。可一旁的顾元铮却非常给面子,在她身边高兴地拍着手,连连叫好,“娘亲再放高些,再放高些!”
慕晚晚:……你让你这假娘多活几年吧,要晒死了。她把风筝放了上去,纸糊的燕子风筝迎着风悠悠飘着,比树顶高了大半截,慕晚晚把风筝轴递给了顾元铮,“来,给你,现在你玩吧。”
顾元铮兴奋地蹦得老高,“好耶!”
小屁孩,自己都热的一头汗了,还在这欢天喜地的放风筝,慕晚晚抹了把头上的汗,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了下来。知了吵的人脑袋嗡嗡响,慕晚晚看着顾元铮快乐地放风筝,又想起今天进城时,见到的怀颖夫人尸首,心里一阵怅然。还是做小孩好,无忧无虑,快乐轻松。她合上眼,闭目养神,昏昏沉沉中,就听见顾元铮哎呀一声,她一下子睁开眼,眼前一片朦胧的金灿,慕晚晚不由得皱起眉,眼睛半眯起来,“怎么了元铮?”
顾元铮哭唧唧的,“娘亲,我的风筝挂在树上了!”
慕晚晚艰难睁大眼,被阳光照得眼睛都看不清了,顾元铮正指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回头对着慕晚晚道,“风筝线断了,风筝就挂在了树上,好高哦。”
慕晚晚顺着他的手指去看,还好,也就卡在了中间的树杈上。她站起来拍拍屁股,“还行,不算高,等着啊,娘亲给你爬上去拿下来。”
顾元铮立刻瞪圆了眼,满脸的崇拜,“娘亲还会爬树吗?”
“很难嘛?我跟你说,我从小就爱爬树,小时候被我奶奶拿着棍子追着打,不爬树上去,屁股要打开花呢!”
她再次看了眼那树的高度,还行,那树杈也就三米,怕个der。慕晚晚抱着大树,一溜烟的爬了上去,利落的像只猴子,要不是这繁复的衣裙太麻烦,她爬的还能更快些。底下的顾元铮已经看呆了,眼睛被太阳晒的酸痛也没反应过来。“喏,拿着!”
慕晚晚拿下风筝,丢给了顾元铮,刚准备爬下来,余光瞥见房顶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她侧头看过去,房顶上竟然有个一平米不到的小阁楼,像是以前去农村,看到的土地庙那么大。县主竟然还在家里信佛嘛?她眯了眯眼,迎着阳光仔细看了看,那小阁楼里,似乎真的供奉着什么。是什么呢?慕晚晚这好奇心上来了,又往前凑了些,隐约能看见里面有个小香坛,再里面,似乎摆了一叠衣服,和一个灵位。灵位?那就不是供奉神明了吧?不然肯定直接放个菩萨雕像进去啊。慕晚晚又往前探出了些身体,想再看清楚那灵位上写得什么字,阳光刺眼,树干又粗糙,蹭得脸痛,她看得艰难,直到——“主君!”
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呼,吓得慕晚晚一个激灵,身体一抖,没踩住脚下的树干,嗖得一下就滑掉了下来!“诶!”
她吓得赶紧大叫,脑袋顿时一片混乱,下降的速度飞快,她什么都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一阵旋转,自己掉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慕晚晚惊恐惨白的脸,正映入了韩信的瞳眸里。慕晚晚人傻了,不由自主的,衷心称赞道,“你好快啊!”
韩信也愣了。他刚跟赵云谈完下午的行动,出来就看见慕晚晚一整个抱住了树,下不来,然后他不过是唤了一声,她就像被风吹掉下来的落叶,直直地就落下来了。“主君在做什么?”
他眉毛拧起,慕晚晚看着他顿时冷下来的表情,心里也知道自己惹他不高兴了。“我有新发现!”
慕晚晚立刻主动道。韩信不置可否地挑了挑半边眉,慕晚晚赶紧接着道,“以前住在这里的县主,她的卧房上,竟然在供奉着什么人!”
韩信再度拧起眉,把她放了下来,“下次主君再有新发现,可以让臣下去查探。”
他看向慕晚晚,慕晚晚被他那冷峻的眼神吓得缩了缩,小声辩解道,“我不是查探,我只是帮元铮拿风筝,顺手,哦不,顺眼看到的,喏,就在那!”
慕晚晚手一指,指向了那个屋顶。韩信和赵云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去看,赵云率先几步就跳上了树,认真看了看,随后也皱起了眉。韩信上下打量了慕晚晚几眼,闷沉开口道,“主君可有受伤?”
慕晚晚头摇的像拨浪鼓,“没有没有,你接的很准。”
韩信这才松开她,看向树上的赵云,“如何?”
赵云轻功利落下来,点了头,“如主君所言,的确有个小阁楼,似乎是个衣冠冢,供奉着什么人。”
“我上去看看。”
韩信看了圈四周,挑了棵树,飞身上了屋檐,在那小阁楼前蹲下来看了看。的确是衣冠冢,里面摆了一叠衣裳,香坛里的香灰新鲜,应该烧了没几日,而那灵位上,虽然刻字经年已久,但还是能看清楚。“吾夫屈长为之墓。”
屈长为?韩信忽地想起什么,眼眸一亮,横月汀地茅草屋下,那个尸骨坑里,的确有个人的腰牌上,刻的是屈长为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