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有眼不识真人,活该你不发达……” 算命老头回过神,低声朝着远去的廉歌低声骂了声,紧接着又转回头,脸上挤出笑容,带着褶子,伸手再次拦住了一对过路的情侣, “……啧,天造地设,百世情缘,只可惜……” 算命老头说着话,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转过身,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 情侣中的男人没做理会,想继续朝前走着,但女人却顿住了脚, “大师,您的意思是……” …… “春卷,现包现吃的春卷……” “笔墨纸砚,文房四宝,沾了黄鹤楼文气的文房四宝。”
“大姐,给孩子买只毛笔,买回去即可以让孩子练练书法,又能讨个彩头不是,这黄鹤楼,自古以来都是文人汇聚的地方,什么状元啊,探花啊……咱这笔可都是在黄鹤楼供过的。”
“多少钱啊……” “卖画了,卖画了……” 挪动着步子,听着身周的喧嚣,廉歌沿着街道边,向着前侧走着,也看着身侧的行人,路侧的摊贩, 叫卖声混杂着脚步声,游客的话语声,在耳侧不断响起, 不急不缓掠过几个摊位后,廉歌重新顿足,朝着身侧投去了目光, 身侧,是个摆着长桌,桌上铺着画纸,一边作画,一边卖画的摊位, 长桌后,是个中年男人,脸上皮肤黝黑,有些粗糙,身上手上都沾染着些黑色的墨迹,正站着身,弓着腰,拿着毛笔,在画纸上挥毫泼墨, “……小哥,买画吗?”
中年男人注意到有人在身前驻足,抬起头出声询问道, “先看看吧。”
廉歌微微摇了摇头说道, 闻言,中年男人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低下头继续画了起来, 看了眼这画着画的中年男人,廉歌转过视线,朝着中年男人身后看了眼, 身后,立着两根杆子,杆子间拉着条绳子,中年男人之前所画的些画,便挂在上面, 或许是所处地域的原因,中年男人所画的画上,内容主体都是些姿态各异的鹤,以水墨抹成。 乍一看,画上的鹤都仙风道骨,踩着云,绕着雾,但每只鹤都大差不差,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收回目光,廉歌再看向中年男人笔下正画着的仙鹤, 中年男人的动作很熟练,也很快,几笔之下,就描出了鹤形,紧接着,又厚涂了几笔,画出了仙鹤之下的云雾仙山。 “小哥,有看上的吗?”
中年男人放下了笔,抬起头,再次出声询问道, 闻言,廉歌看了眼这中年男人,顿了顿后,微微笑了笑, “画就不买了,不过,你这摊位卖吗?”
看向铺着画纸的长桌,廉歌出声问道, “啊?”
中年男人闻言,愣了下。 “心血来潮,想摆会儿摊,卖几幅画。”
廉歌笑着,解释了句, 中年男人闻言,反应过来,黝黑的脸上露出笑容, “小哥,你也懂画?”
“勉强会点。”
廉歌笑了笑,应道, 虽然老爷子小时候教过他的国画差不多都忘干净了,但他画不了画,也能画‘符’。 “这样啊……”中年男人应了声,再打量了眼廉歌,顿了顿后,继续说道, “这样吧,小哥,这马上也快到中午,本来我也已经准备去吃午饭,你让我看你画幅画,这摊位我也就不要你钱,让给你半天,下午我也就正好休息半天。”
“画什么?”
廉歌看了眼中年男人,笑着问道, “仙鹤吧……” 中年男人低着头,看了眼自己桌上那副墨迹还未干的仙鹤图,说着, “小哥,您看行吗?”
闻言,廉歌微微笑了笑, “劳烦借笔墨一用吧。”
“请便。”
廉歌绕过长桌,走至长桌后,那中年男人应了声后,也让开了身, 提起沾好墨水的笔,廉歌看着身前桌上铺着的空白画纸,又转过视线,看了眼旁侧那幅中年男人所画的仙鹤, 微微笑了笑,廉歌落下了笔, 就看着那中年人所画的仙鹤形,廉歌原封不动地在画纸上提笔落笔,照着其描绘着。 旁侧,中年男人看着这一幕,有些奇怪,但终究没出声, …… 仅画了只仙鹤,也没再涂抹其下的云雾仙山,廉歌放下了笔,让开了身, 疑惑着的中年男人见状,立刻走上前,朝着廉歌所画的那只仙鹤投去了目光,看了眼后,又不禁转回头,看向之前他自己所画的那张仙鹤图, 两张画上,两只鹤,有着一样的姿态,相仿的身形,乍一看仿佛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但中年男人却愈看愈加沉默,低着头,有些出神地看着两幅仙鹤图, 抬起手,中年男人想触摸下,纸上廉歌所画的仙鹤,但还未触动画纸,便又重新顿住, “……嘿,画了一辈子的鹤,没想到……先生您画得才是仙鹤,我画得只能算是家禽……” 说着话,中年男人摇了摇头, “这摊位今天就归您呢,您用吧……” 抬起头,中年男人说了声,便开始收拾起摊位后挂着的些画, 看了眼忙活着的中年男人,廉歌转过视线,再看了眼自己所画得那仙鹤,微微笑了笑, 纸上仙鹤所描绘用得笔触很粗糙,身形姿态更是完全复刻至旁侧图上的鹤,但却带着一丝神韵,腾飞的姿态之下,几欲从画纸之上挣脱而出, 而在天眼之下,笔墨所到之处,灵蕴流转,相比画,这仙鹤更像是张符篆。 “那先生您忙吧,我就先走了,这些笔墨纸砚也留给您,您用吧……” 卷好最后一张画幅,中年男人抱着画,对着廉歌说道, “这幅画也拿走吧。”
廉歌看了眼中年男人,收回目光,看着身前自己所画的那幅鹤图,语气平静地说道, “……这,不太好吧。”
中年男人也看着那幅还平铺在桌上的鹤图,有些犹豫,嘴唇动了动后,还是摇了摇头, “先生您所画的仙鹤,带着仙意,不像是在画鹤,就像是一只仙鹤被封在了纸上,浑然天成。这画,价值不菲……我不能要。”
“拿着吧,这鹤本来就是照着你的鹤所画。”
廉歌看了眼中年男人,将桌面上的画随意卷了下,递给了中年男人, 虽然才刚画,但墨迹却像是牢牢附着在画纸上,没有半点沾染的迹象。 闻言,看着廉歌递过来的画,中年男人犹豫着,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谢谢……” 将自己的画都夹着,中年男人伸出双手,捧着那张仙鹤图,低着头,道谢道, 廉歌闻声,看了眼中年男人,摇了摇头,转回了目光, 而中年男人站在原地,又顿了顿,才转过身,朝着远处离开。 …… “……吱吱,吱吱吱。”
肩上,小白鼠张望着,转动着脑袋叫了两声, “坐会儿吧。”
廉歌从旁边拿过凳子,在长桌后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