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溟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恐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声音也大得惊人,把那个医生吓得不轻。只能胆颤心惊地看着他,小声回答道:“三……三个半月?”
“三个半月?”
夜溟的眸光,深了几分,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像是在害怕自己听错了一般。“是……是,我们给他做手术的时候,需要查看她的既往病史,她的就诊记录上,确实显示的是三个半月的身孕。”
夜溟的目光,盯着他半晌,之后,才松开了他,“谢谢。”
他淡淡地道了一声谢,声音里,也掺杂着这种复杂的色彩。“三个半月……三个半月……”病房里是,夜溟变得像一个傻子一般,临墙而立,嘴里,不断重复着这个数字,嘴角,隐隐的还有一丝微笑上扬。这个孩子,已经三个半月了。三个半月之前,宋安宁还在他的身边,只跟他一起过。这个孩子……是他的?一想起来,夜溟的情绪就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好想就这样,把那个女人狠狠揉进自己怀里去。“夜溟……夜溟……”突然间,昏迷中的宋安宁,慌乱地喊着他的名字,双手,胡乱挥舞着。夜溟的心头一震,快速冲到宋安宁的床边。宋安宁的手上还扎着针,夜溟握住她的手,不敢让她乱动。“宁宁,别怕,我在,别怕……”他柔声安抚着这个充满恐惧和无助的女人,一切,恍如回到了他们刚刚认识那会儿。他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去保护她,守着她。宋安宁被惊醒了,头发上,睫毛上,全是冷汗。“宁宁……”他在她面前轻声唤了一声,眉头心疼地蹙了起来。仅仅隔了一天,她又住进了医院。这才多久,医院就像是她的家了一样。夜溟的心,又闷又疼,尤其是看着她这双没有焦点的双眼里,笼罩着的恐惧和慌乱,他的心脏就喘不过气来。“没事了,宁宁,别怕……”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揽入怀中,听着她狂跳不止的心跳,心头,紧得发慌。宋安宁仿佛听到了他的声音,空洞的双眼,缓缓闪过几分晶亮。她垂下眸子,感受着面前温暖的怀抱,不真实到让她无比彷徨。“夜&……夜溟?”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不敢太大声,好怕这样的虚幻,因为自己太过大声而消失不见。“嗯,我在。”
夜溟的声音,低低地划过她的耳畔,抱着她的力量,稍稍有些加重,却又顾及她身上的伤而不敢太用力。夜溟将她从自己的怀里松开,看着她迷茫的双眼,眼底的柔情仿佛能溢出水来。“这里是医院,没事了。”
他的手,轻轻拂过她湿漉的头发,眸光沉静地看着她。宋安宁怔怔地望着,视线没有片刻移开。即使他就在眼前,也让她觉得,太过不真实了。“你这会儿……不是应该在美国吗??”
她突然间,愣愣地问道,眼神里,还有些茫然。夜溟的眉头,因为她这个问题而拧了起来。这可不是他希望从她嘴里听到的话。他为什么会回美国,还不是因为她……沉下脸,他开口道:“我又回来了行不行?”
他的回答,让宋安宁眸色一怔,随后,淡淡地笑了一下。突然想起了她还能有命活着躺在医院里,不就是因为后面夜溟赶来了吗?按照情报部那边的情报,既然有了他的出境记录,最起码是已经过了安检口,到达候机室了。所以,他又重新回来是因为……宋安宁的心,漏跳了一下,目光看向夜溟,抿紧了下唇,抓着被子的手,有些紧张。“你回来,是因为……我吗?”
当这个问题问出来的时候,宋安宁的脸颊有些发烫。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勇气问出这个问题,尴尬地垂着眸子,不敢看夜溟。被子在她的手中,被扯得紧绷。夜溟的心头,震了一震,目光,淡淡地投向她抓着被子的手,唇角忍不住抽了两下,眼中沉冷的光,柔和了几分。“再扯下去,被子要被你扯烂了。”
宋安宁的动作,顿了一下,诧异地抬眼看向夜溟。刚刚因为窘迫而泛起的红晕并没有退去,明亮的大眼睛,愕然地看着夜溟,那模样,看得夜溟的心头,软软的。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当年那个爱在他面前装乖卖萌的女孩。他身边不缺这样的人,他也不知道,偏偏就对这个女人动了心。这……也算是他命中注定的一个劫吧,逃了六年也逃不过,都是注定的。“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敢给我添堵?”
他板着脸看着她,声音低沉地开口,算是回答了宋安宁刚才的问题。宋安宁的眼神,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似乎是领会到了夜溟话中的意思,一抹欣然染上了她的眉梢。夜溟板着脸,取过柔软的靠枕,放到宋安宁的身后让她枕着。“安分点躺着。还有……”夜溟的眸光,带着警告地看向宋安宁,“如果再有下次,不用等那些人,我亲手把你的脑袋打开花了。”
即使是到这个时候,她活生生地坐在自己面前,他都不敢去回想自己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一幕。他甚至完全不敢去想象,如果自己慢了一步的话,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宋安宁看着夜溟那种充满阴戾之气的双眼中流淌出来的警告,以及这声警告背后掩藏下来的恐惧,也被她看得清清楚楚。她知道,夜溟不是一个轻易害怕的人,即使当年被她出卖,整个地狱门差点垮掉的时候,她都没在他的眼中看到过哪怕只是一丝丝的惧意都没有。而她每一次从他眼中看到过的恐惧,都是跟她有关,每一次!她知道夜溟口中说的“再有下次”指的是什么,她低垂着脑袋,抿着唇,垂下眸子没有开口。当时,他们也是迫不得已,谁会想到那帮人会这么丧心病狂,在那么拥堵的高架上直接开机关枪大面积扫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