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瑾瑜进门后,径直坐到了她对面,目光在她脸上打量一圈后,不疾不徐地问道:“林墨说在心理咨询室遇见了你,还说你抑郁了?”
陆平安嘴角抽了一抽,缓缓从沙发上站起身,甚至还转了一个圈给他看,“楚总还真是多虑了,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像是抑郁的状态吗?”
楚瑾瑜俊朗的眉眼间闪过几分凌厉,却又舒展开来,淡淡吐出四个字,“没事就好。”
陆平安听他这么一说,反而愣了一下,迟疑着问道:“所以……你是因为听说了这件事,所以专程跑过来的?”
“是。”
楚瑾瑜微微颔首,又很快从沙发上站起身,说道:“我走了。”
他径直就要往门口走去,陆平安在他要开门的一瞬终于还是叫住了他,“楚瑾瑜,你等一下。”
男人很快转身望向她,面色无波无澜的样子。陆平安看着这张脸,心底一阵纠结的疼意,却还是勉力将冰冷的话说了出来,“我是想告诉你,以后我的事,你都不用再管了。你母亲那边我已经跟她说过了,我们这次肯定会离婚,你和孙敏……也不错。”
“也不错?”
楚瑾瑜面上瞬间寒意覆盖,忽然走到她面前,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冷笑着说道:“谁准你替我做决定的?”
陆平安下巴被捏的生疼,却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说道:“楚总,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这样对你我都好!”
楚瑾瑜脸色已经沉到了极点,双眸的蕴满了怒意,定定望着她问道:“陆平安,你用孙敏来试探我,我忍住不提,只是为了让你安心而已,我到底还要纵容你到哪一步,你才能稍微看懂一点我的心?完完全全地信任我?”
闻言,陆平安整个人都呆住了。她一开始就让孙晓波去调查了孙敏的背景,楚瑾瑜又何尝不会?原来这段日子以来,他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怎么?你巴不得孙敏爬上我的床,好让你名正言顺地跟我离婚?可我跟她什么都没有发生,让你失望了?甚至等不及,直接就跟我提出离婚了?”
陆平安愣在原地,只觉得自己一颗心被他狠狠扎了一刀,却又无从反驳。她面颊涨的通红,甚至觉得无地自容,楚瑾瑜说得没有错,她之前不是没有这样打算过的……见她局促不安地埋头愣在原地,楚瑾瑜冷嗤一声,旋即拉开门走了出去。没一会后白鹊思才重新赶了回来,看了一眼僵在原地的她,诧异地问道:“平安,你这是怎么了?你跟楚总又说了什么?我刚刚在门外碰到他的时候,吓得浑身都哆嗦了,他那个脸色简直了……”陆平安闭了闭眼,让心口的疼痛感一点点消磨,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底恢复了清明。她淡淡摇了摇头,“没什么好说的。”
“可是我觉得楚总既然都肯亲自找到你这里来了,说明他其实是真的想跟你重修旧好,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事是不能说清楚的?非要闹成这幅田地!”
“如果我告诉你,因为他,我们的孩子死了呢?”
陆平安忽然沉声开口。白鹊思一张脸僵了僵,“什么?”
陆平安却只是平静地望着他,说道:“没什么,鹊思,你也知道,现在对我而言最重要的就是要替我父亲和小姨报仇,其他的一切我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再理会了。”
见她态度坚决,白鹊思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说道:“好,平安,那我就不多说了,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听到她这句话,陆平安眼眶一阵湿润,缓缓握住了她的手,“鹊思,谢谢你。”
陆宅。陆老爷子躺在床上,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有佣人忽然走了进来,将手中的瓷碗递到了他面前,说道:“老爷,这是给您炖的银耳莲子羹,您趁热喝一点吧。”
“我没有胃口,都拿下去。”
陆老爷子想也不想地就说道。佣人却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小心翼翼地说道:“老爷,这莲子是夏天的时候收的,而且是后花园的荷花池里的荷花结的莲子,您还记得吗?那些荷花都是少爷亲手种植的!我想就算是他人不在了,肯定也是希望能为您尽一些孝道的!”
陆老爷子这才正眼看向她,问道:“你说这些都是陆征种的荷花结的莲子?”
那佣人点了点头,又说道:“少爷在世的时候其实是最孝顺的,您还记得后花园为什么会有一片荷花池吗?就是因为您喜欢莲子羹,所以少爷才专门让人修了个小池塘,种荷花……”闻言,陆老爷子脸上出现了恍惚的神情,忽然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陆征的确是孝顺的。”
那佣人点了点头,又说道:“是啊,老爷,我在这个家的时间也很长了,说一句冒犯的话。其实您对小姐的宠爱人尽皆知,但是少爷从来都不说什么,对您更是没有一点怨恨!”
“我……”陆老爷子看着那碗莲子羹,有些迟疑地问道:“我……真有那么偏心吗?”
那佣人很快就笑着说道:“我想,在少爷眼中,您没有偏心过。少爷宽厚,孝顺又有包容心,对了!其实小小姐也是很像他的!”
闻言,陆老爷子不由有些怔忪了,好半晌才说道:“平安……确实还是跟她父亲有相似之处的。”
刚好这个时候,卧室房门就被人敲响了,陆平安站在门口,一派恭谨地望着躺在床上的人,“爷爷,我听说您病了,就回来看看您。”
陆老爷子脸上出现了只有在陆方玉面前才会展现的慈爱神色,忽然说道:“平安,你回来了,快过来坐。”
陆平安快速走过去,和站在床前的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很快就说道:“李嫂,爷爷还没有吃饭吗?我来照顾就行,你先出去吧。”
“好。”
李嫂将手中的瓷碗递到她手上,很快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