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晓峰如闻天籁,把蔡小慧抱了起来,大声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快说、快说!”
蔡小慧怒道:“又发人来疯了…快放我下来!”
非儿一旁抿着嘴笑。史晓峰赶紧放下她。蔡小慧瞪了他一眼,慢慢说:“进新月村的前一晚,我们在小镇上的旅社看过的电视节目,还记得吗?”
史晓峰回忆片刻,说:“我记得电视只能搜到一个新闻台,好像讲的是什么月食……”蔡小慧立即道:“不错!新闻说我国近期将发生月偏食,湘西地区正是最佳观测地点。我一直在观察月亮,刚刚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缺口,这应该就是新闻中说的‘初亏’——接下来怎么办,不用我说了吧?”
史晓峰一脸茫然,下意识问:“接下来怎么办?”
非儿皱眉深思,忽然眼睛一亮,说:“假借神的名义,威慑敌人!”
蔡小慧笑道:“还是非儿聪明,不像史大笨驴!”
史晓峰苦笑道:“我打架打糊涂了,现在没法动脑筋,你就痛快说吧。”
蔡小慧笑道:“附耳过来!”
然后压低声音说了一阵,最后说:“明白了吧?把我的话用他们的语言说一遍,记住一定要装神弄鬼,才能震住他们——抓紧时间,要被他们发现了月亮的变化,再说就没有意义了!”
其实她不用压低声音,因为用汉语交谈,在场所有狄丹人中只有非儿一人听得懂。史晓峰聚气丹田,突然纵声长笑。这一声笑太突然,蔡小慧和非儿都吓了一跳。笑声中气十足,在山谷中回声不绝,不少人受不了捂住耳朵。笑声一停,猛占怒道:“你死到临头笑什么?步兵队不听指挥,我让铁甲兵万箭齐发,把你们射成三只刺猬!”
史晓峰双眼翻白,鬼上身般抽搐了一阵,然后怪笑道:“我死到临头?哈哈……其正死到临头的是你们!可笑、可悲、可叹!”
——这番话,已换成了狄丹语。猛占冷笑道:“你妖言惑众,想拖延时间吧?铁甲兵准备放箭!”
铁甲兵立即弯弓搭箭,蔡小慧见势不妙,马上向非儿使了个眼色。非儿心领神会,朗声道:“史大哥,你说他们死到临头,是什么意思?”
史晓峰大声道:“卧虎村得罪了神灵,上天将降下灭顶之灾,卧虎村人人难逃!”
狄丹人本来崇信鬼神,对这种话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铁甲兵手中的弓箭不知不觉放了下来。猛占大急,吼道:“不要听他妖言惑众,放箭、放箭!”
非儿赶紧继续演双簧:“史大哥,他们如何得罪了神灵?上天会降下什么灾祸?”
——这正是叛军关心的,人人竖起了耳朵。史晓峰道:“问得好!你知道这位姑娘到底是谁吗?”
他手指蔡小慧。非儿忍住笑,摇头道:“不知。”
史晓峰大声道:“今天是狄丹人祭祀月亮神的日子,这位姑娘正是月亮神在人间的化身!”
此言一出,叛军惊疑不定,一片哗然。猛占怒道:“放屁、放屁!”
史晓峰抬头望月,缺口又变大了,赶紧接着说:“可笑猛青肉眼凡胎,认不出月亮神,竟然冒犯了她老人家……”他语气忽然一变,遥指猛占厉声道:“更让月亮神震怒的是,猛占狼子野心,挑起叛乱,要让狄丹人自相残杀——月亮神决定夺走你们的月亮,让你们这些罪孽深重的人永远活在黑暗中!”
叛军议论纷纷,显然已军心动摇。猛占大急,嘶声叫道:“不要听他胡说,月亮好好的在天上……”他一抬头便呆住了,片刻前还如玉盘一样的满月,此刻竟然出现了明显的缺口!叛军也发现了,一片恐慌弥漫开来。狄丹人从未见过月食现象,也没有“天狗食月”的传说,众人越来越相信史晓峰的话了。蔡小慧见缺口越来越大,对史晓峰道:“马上就是‘食甚’了,快照我的话对他们说!”
史晓峰用狄丹语大声道:“你们冒犯了月亮神,罪孽深重,现在还不忏悔,真的想个个死无葬身之地吗?”
此刻“食甚”已出现,整个月亮消失了一半,这正是月亮被地球阴影遮盖最多的时候。过不了多久出现“复圆”,月偏食就会结束。铁甲兵纷纷抛下弓箭,向祭台跪倒,磕头祷告。接着骑兵队下马磕头,最后是步兵队,广场黑压压跪了一片。猛占又惊又怒,已无法控制局势。再接下来,新月村的三百多人也跪下了。史晓峰又惊又喜,心想这效果也忒好了,我真特么有当神棍的潜质,哈哈!蔡小慧悄声道:“马上就要‘复圆’了,你这么说……”史晓峰对她服服帖帖,不是因为要忽悠众人说她是月亮神,恨不得马上抱住亲一口。他清了清嗓子,提声道:“月亮神仁慈,她刚才说了,不忍心因猛占等人的罪孽而降罪无辜的人,所以……”最善见风使舵的鬼域大声说:“我们听从月亮神的一切指示,绝不敢再有半点冒犯!”
叛军纷纷附合。史晓峰点点头,接着说:“月亮神说了,只要你们擒住带头叛乱的猛占和三大长老,就饶了其他人,并归还你们的月亮!”
猛占和三大长老大惊,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就被属下擒住,个个五花大绑——倒戈最积极的,正是鬼域。新月村众人死里逃生,如在梦中。猛青热泪盈眶,奔过去与家人相会。非儿看着蔡小慧一脸的佩服,叹道:“蔡姐姐,你太厉害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蔡小慧笑道:“你的功劳也不小啊,没有你的配合,他们也不会轻易相信。”
这时鬼域来到祭台下,大声道:“逆贼已全部抓了,如何处置,请月亮神示下!”
史晓峰道:“月亮神指示,把猛占和三大长老砍了,其他人免予追责!”
非儿大惊,说:“既然我们已控制了局势,何必杀人?”
史晓峰说:“非儿,当初就因为你对猛占仁慈,才酿成今天的大祸。这几个老家伙不死,新月村和卧虎村永远没有真正的和平!”
非儿知道他说的有理,虽然不忍,也不好再阻止了。鬼域提刀走到被绑成粽子的猛占等人身边,笑道:“一次砍掉五大长老中四个的人头,实在是痛快、过瘾!”
猛占破口大骂:“鬼域你这狗娘养的,老子待你不薄,你竟敢如此对我!”
黑云长老面色如土,颤声道:“鬼…鬼域,我可从没得罪过你,你不能…不能……”——原来他也怕死。鬼域大笑:“我是遵从月亮神的指示,你们做了鬼可别怪我!”
说完手起刀落,瞬间四头落地。新月村众人一片喝彩声,连叛军也大多在心里叫好,他们多是被三大长老胁迫,并不是真的想叛乱。此时月亮已完全复圆,月偏食结束。叛军和新月村民都坚信蔡小慧就是月亮神,因为除掉了猛占等首恶,月亮神才将月亮还给大家。鬼域又到祭台下,得意洋洋地邀功:“我弃暗投明,斩杀四贼,可以将功折罪了吧?”
史晓峰笑道:“当然,月亮神会论功行赏的。”
鬼域大喜,说:“现在五大长老有4个空缺,我能不能补一个?”
史晓峰和蔡小慧耳语几句,然后对他说:“月亮神说了,你能不能补缺,要征求原有五大长老的一致同意!”
鬼域一愣,说:“已经死了4个,如何征求?”
史晓峰笑道:“你下去问他们吧。”
说完手一扬,一道寒光飞下祭台,将鬼域射了个透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