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晓峰跟着吴非儿走上一座晃晃悠悠的吊桥,清澈的河水从桥下缓缓流过,远处的村寨在夕阳下升起阵阵炊烟,静谧祥和,让他从内心感到一阵平安喜乐。吊桥晃得厉害,他忽然产生了想扶吴非儿一把的冲动,但手一动立刻缩了回去,心里对这少女竟有“不能冒犯”的敬畏。吴非儿停下一捋秀发,笑道:“史大哥,这座桥我从小走熟了,没事的。别看它晃得厉害,结实的很,据老人说有好几百年历史了!”
她俏生生站在夕阳下的吊桥上,秀发上残留的水珠熠熠生辉,脸上虽稚气尚存,不出三年必定是个祸害人间男子的美人胚子!史晓峰不禁看痴了。奇怪的是,他看着这少女,心里不由自主闪现出一些以美少女为主角的欧美电影,如《洛丽塔》、《美国丽人》、《偷香》等。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少女有白种人血统,他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对了,铁勒和柔然都是中国北方的古代民族,但是,你的相貌…好像……”他不知如何措辞,又暗中责怪自己,这少女如此超凡脱俗,你怎么净联想到一些重口味电影,简直是对这少女的亵渎!吴非儿嫣然一笑:“史大哥觉得我不像中国人是不是?村里好多人都这么说,我从没告诉过他们原因,不过我可以告诉史大哥。”
史晓峰心情大好,笑道:“谢谢你了,我真的想知道。”
吴非儿看着远方出了一会神,慢慢道:“我妈妈是这村里土生土长的狄丹族,我爸爸是汉人,我已经告诉史大哥了。但,你和村里的族人都不知道,我爷爷是英国人,所以……”史晓峰一惊,立刻明白了,原来吴非儿有1/4的英国血统。但一个中英混血的汉族男子怎么会来到这世外桃源,并且生下女儿呢?想必其中有个复杂而又美丽的故事。吴非儿语气忽然轻快起来:“史大哥,你肯定见多识广,你去过英国吗?见过英国人吗?他们长的什么样子呢?我小时候问过爸爸好多次,他从来不愿跟我说。”
史晓峰没去过英国,但他的母校大学里就有不少英国留学生,那些英国女孩的颜值可远远不能和吴非儿相比。他说:“我没去过,但见过很多英国人,他们大多是金发碧眼、高鼻梁——嗯,除了头发的颜色就像你这样。不过,我见过的英国女孩没一个有你美!”
他又是肺腑之言,绝非撩妹。吴非儿灿烂一笑,眼眸中如满天星辰闪耀,说:“真的吗?我好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好想去英国看看!”
史晓峰脱口而出:“那还不容易,我带你出去!”
吴非儿喜道:“真的?”
随即眼神黯淡下来,说:“不行的,村里规矩很严,不能随便离开。而且我还是村长,不能带头破坏规矩。”
史晓峰也知道不现实,自己随口承诺,简直像拐卖少女一样。他想了想,岔开话题:“非儿,你的名字真好听,我可以叫你非儿吗?”
“当然可以,村里的族人都这么叫我的,小孩子就叫我非儿姐姐!”
吴非儿笑起来,就像诗里形容的“绣面芙蓉”那样灿烂。史晓峰从裤兜里掏出一颗朱红色果子,说:“对了,翡翠湖边长的什么果子?我吃了一颗竟然昏睡了几分钟!”
吴非儿盯着他,美丽的眼中满是诧异:“这是醉果,我们吃一颗就会昏睡一天一夜,你说你只昏睡了几分钟?”
“真的,我看了时间,不到5分钟就清醒了。”
“我知道了,史大哥肯定是酒量惊人,所以不怕这醉果。”
“呵呵,我酒量差的很,一喝就吐!”
“那就奇怪了,村里酒量最好的贡扎老爹,吃一颗醉果也要睡上整整半日!我们拿这果子只做酿酒用,没人敢吃的。”
史晓峰不想说出天珠的秘密,这事太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他转移话题:“你刚才说,村里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你们难道是在规定的时间吃饭?”
吴非儿说:“早饭、中饭在自家吃,晚饭在村里的祠堂摆下流水席,各家拿出一两个菜,全村人一块吃,这是几百年流传下来的习俗。”
史晓峰兴致盎然:“这习俗有趣,我今天可以开眼界、饱口福了!”
吴非儿笑道:“村里从未来过外面的朋友,大家一定会把你灌醉了,史大哥不怕吗?”
史晓峰笑道:“怕,也要喝!这仙境一样的地方,醉死也值!对了,你们村子真的从没有外人进来过吗?嗯,这山谷如此隐秘,完全和外面隔绝,我不是误打误撞,根本不可能来到这里!”
吴非儿秀眉微蹙,轻声道:“其实,十多年前,也曾来过一个外人,但……”她轻轻叹了口气,不愿说下去。史晓峰虽然一贯犯二,但有一点好处,别人不愿说的事,他绝不会追问。他察言观色,这个“外人”必定与吴非儿有关——十多年前?莫非,这个“外人”就是她的爸爸?两人说话间已进入了新月村,但见房屋依山傍水,白墙青瓦,高脊飞檐,布局结构严谨,门楼雕镂精湛,竟隐约有徽派建筑的风格。三三两两去祠堂吃饭的村民见了吴非儿,都停下亲切招呼。他们说的话史晓峰完全听不懂,但“非儿”两字却是汉语发音。村民见了史晓峰都露出惊异之色,但见他是吴非儿带来的朋友,也同样热情问好。史晓峰苦于言语不通,只有笑着点头致意。迎面走来一个服饰华丽的中年妇人,见了史晓峰脸色大变,竟声色俱厉地对吴非儿说了几句话,吴非儿低着头不敢吭声。史晓峰大奇,所有的村民都对吴非儿既亲切又尊重,这个女人这么不客气,难道是非儿的妈妈?吴非儿小心翼翼地回答妇人的话,妇人冷冷看了史晓峰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史晓峰也不问,他知道吴非儿必定会解释。等妇人走远了,吴非儿果然说:“她是族中的长老梅朵大妈,也是我妈妈的大姐。”
史晓峰笑道:“原来是你的…姨妈,难怪了。她是不是责怪你不该带外人进村?”
他差点说成“大姨妈”,还好憋住了。吴非儿迟疑不答,她显然是个不会说谎的女孩子。史晓峰道:“我还是尽快离开新月村,不给你惹麻烦了。只是,这个山谷进来难,出去更难,你知道有别的出路吗?”
吴非儿急道:“史大哥,你是不是生气了?梅朵大妈一向不喜欢生人,我会慢慢说服她,让你留下作客的!”
史晓峰心里一热,他本就不想走,便说:“我留下来,会给你添麻烦吗?”
吴非儿笑道:“我是村长,本来每天和各种麻烦打交道。再说,你是远道来的贵客,也是我的朋友,难道梅朵大妈这个面子都不给村长吗?”
史晓峰笑道:“我不算贵客,但做你的朋友很乐意!”
人声鼎沸,祠堂到了。史晓峰被眼前的景象震住,这祠堂极为宽广辽阔,中间摆放了上百张桌椅,几百人在一起吃饭,丝毫不显拥挤。祠堂大门是“五凤楼”格局,内部使用硕大厚实的木料作月梁和厅柱,以大石板作台阶。村民们见村长来了,纷纷起身问好,连白发苍苍的老人也不例外。吴非儿用狄丹族语说了几句,便有不少人过来向史晓峰敬酒,神态十分亲热。史晓峰脸色稍变,真有这么多人来敬酒,要在吴非儿面前出洋相了。吴非儿笑道:“你别怕,一颗醉果能酿一缸酒,连我都能喝几碗。我们族人招待客人用醉果酒,那是把你当好朋友了!”
史晓峰立即释然,心想今天醉死又如何,总之不能扫了非儿的面子!于是接过一大碗酒,一口喝干,果然度数不高,比葡萄酒还柔和些,酸甜爽口,另有一番风味。众人见他喝得爽快,齐声喝彩,不断有人过来敬酒。史晓峰来者不拒,碗到即干,不多会已喝了十来碗,仍无分毫醉意。这酒虽然不烈,但村民也很少有人能喝到十碗以上,吴非儿轻声笑道:“史大哥不诚实啊,还说自己酒量差。”
史晓峰笑道:“我每逢心情好,就能超水平发挥。”
心里道:天珠神水增强我的体能,这和段誉以六脉神剑化酒有异曲同工之妙。他很快喝到三十碗,酒量最好的贡扎老爹也沉不住气了,过来和他拼酒。天色渐黑,村民不肯散去,聚在一块看二人拼酒。史晓峰记不清到底喝了多少碗,脑袋渐渐沉重,眼睛快睁不开了。贡扎老爹哈哈一笑,正要起身,头一晕,先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