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马拉喀什华商会总部的盛大宴会简直成了胡阿灰一个人的脱口秀表演,一人独霸讲台近一个小时,滔滔不绝的讲自己怎样认识的“大英雄”史晓峰和两位貌美如花的小姐姐,怎样从“误会”到“相知相识”到成为“生死之交”。史晓峰在台下听得笑吟吟,蔡小慧和蒋珊更是笑得几乎表情失控。
几百号来宾终于不耐烦了,有人叫:“灰哥,还是让大英雄自己上台来讲吧!”有人起哄:“胡阿灰,你的话太多了,快点让史大哥上台吧!”胡阿灰尴尬的一笑,终于说:“下面有请大英雄史晓峰!”
在大家的欢呼声中,史晓峰只得上台,先以传统礼仪向大家抱拳作揖,台下更是爆发式的欢呼,所有人早通过电视新闻认识了这位替当地华人长脸的牛逼人物。
“感谢大家的盛情招待!那天我和朋友在广场游玩遇上球迷骚乱,本人自幼学过一点功夫,派上了用场,也是运气好稀里糊涂就平息了骚乱,算不了什么大事,大家为此举办宴会实在让我受之有愧....”
史晓峰说了几句就要下去,台下不干了,“史大哥太谦虚了!”“不行不行,史大哥一定要讲细节,新闻看得太不过瘾了!”蔡小慧和蒋珊耳语:“这是标准的凡尔赛教科书式回答。”蒋珊笑着点头,心想这一趟摩洛哥来对了,太欢乐了。
台下竟然有人起哄说要成立马拉喀什华人国术团,聘请史大哥做教练!史晓峰没法,叫起来:“胡阿灰,你再不解围我就跑了!”胡阿灰赶紧上台,抢过话筒大声说:“大家听我讲,史大哥和朋友确实要去巴西办事,为了参加宴会航班已经改期了,不能再耽搁!以后我一定会把史大哥请回来,满足大家的要求好不好?”
史晓峰心想我靠,还得“满足大家的要求”!眼下只求脱身,便附和道:“是的是的,有机会我一定回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来日方长后会有期!”台下一片和声,“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三人终于回到酒店,蔡小慧和蒋珊一直在笑,蒋珊笑着说:“那句什么...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来日方长后会有期最绝,这是绿林好汉的台词吧,哈哈。”蔡小慧笑道:“绿林好汉就是强盗,对不对?”蒋珊使劲点头,“差不多,哈哈哈!”史晓峰哼了一声,说:“媳妇疯够了就赶紧改签机票,咱们耽误时间太久了!”蔡小慧笑道:“遵命,老板!”
她刚拿起手机,屏幕亮了,竟是妮娜发起视频请求,立即点“接受”,就看见了妮娜。“小慧,计划变了,你和史大哥出发没有?没出发赶紧改签,来美国找我们!”
一瞬间,蔡小慧和蒋珊、史晓峰同时想到:这就叫阴差阳错,要不是斯卡尔和敖佩朋在机场捣鬼,三人现在肯定在巴西扑空了。
史晓峰凑过来问:“妮娜,你们去美国干什么?池敏和你在一块吗?”屏幕中妮娜开心的说:“史大哥你好,池敏当然和我在一块!”接着池敏的脸出现了,笑道:“看在你记挂我的份上,不和你计较这些天对我们不闻不问了...嗨,小慧,我也想你呢!”
“哎,妮娜,你和池敏到底去美国干什么?”妮娜终于回答:“昨天三哥让我替他去美国费城签一个合同,反正池敏没啥事,昨晚就跟我一块飞到了费城。今天一早对方就来电话,说签合同的地方不在他们公司总部,改在肯辛顿大道了——史大哥知道这地方吗?”
史晓峰皱起眉头,说:“肯辛顿大道...就是那什么僵尸大道吗?”妮娜立刻说:“是的是的,就是僵尸大道!史大哥,和别人拼命我不怕,但我怕僵尸...史大哥能不能来一趟费城?有你在我就不怕了!”
蔡小慧悄声问蒋珊:“什么僵尸大道,你知道吗?”蒋珊小声道:“新闻里看过,费城市中心的肯辛顿大道聚集了很多吸du过量的人,在街上成群的弯腰低头像僵尸一样走路,就像电影中的丧尸围城一样,所以肯辛顿大道就被叫做僵尸大道了。”蔡小慧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史晓峰迅速用眼神和蔡小慧、蒋珊交换了意见,回复妮娜:“好的,我们明天就飞到费城找你们。”“谢谢史大哥,谢谢小慧!”史晓峰和池敏说话:“你怎么‘没啥事’?你学校的假期还没结束吗,一天天的在国外晃荡?”池敏笑道:“托你的福,你把恶魔班整的服服帖帖,你不在他们也不敢闹事了,校长为了感谢你,给我延长了一个月的带薪休假。”
史晓峰大笑:“哈哈哈,恶魔班终于被整服了!校长不错,不枉我为他出力一场!”结束通话,“小慧,你查查看,明天马拉喀什有没有直飞费城的航班,赶紧订两张票!”
听到“订两张票”蒋珊不高兴了,“什么订两张票,你们不管我了?”史晓峰一愣,“你还要跟着我们啊?我不回去上班,因为有陈四眼什么事都能替我顶着,你手上的工作有人顶吗?”“怎么没人顶?我也有个副手,老邵你忘了?你们以前还共事过呢。”蒋珊笑吟吟的说。
史晓峰没话说了,他当然不是嫌弃蒋珊,而是因为去了费城,三个女生中蔡小慧和池敏是他的老婆,妮娜和他虽然啥事都没有,毕竟关系有点暧昧。再加上蒋珊这样一个赏心悦目的美女天天在眼前晃荡,史晓峰怕自己禁不住心猿意马有什么想法,就算蔡小慧和池敏不计较,心里也觉得对不起她们。
“蒋珊当然和我们一块,史大胖子不许反对!”蔡小慧一锤定音,蒋珊笑靥如花,史晓峰唯有苦笑。
很快蔡小慧查到,马拉喀什直飞费城的航线只有德国汉莎航空公司一家经营,每天只有一个航班,现在是淡季,一张票只需七百多美元,蔡小慧立刻订了三张票。
第二天一早,胡阿灰竟然在梅纳拉国际机场送机。三人真的服了,不知他又是哪里来的消息,知道三人坐这一班飞机。
他身边没看见他媳妇王艳,却跟着一个看上去8~9岁的小女孩,漂亮的像个洋娃娃,非常惹人怜爱的样子。史晓峰下意识说:“胡阿灰,这是你的女儿吗?好漂亮的女孩!”蔡小慧在他耳边说:“胡阿灰和老婆都是华人,这女娃明显是混血,怎么会是他的女儿。”史晓峰立刻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这孩子不是我的女儿,她叫艾丽西亚,她爸爸是中国人,妈妈是西班牙人。”胡阿灰说。
洋娃娃艾丽西亚忽然朝着胡阿灰大声嚷叫,表情十分凶恶,和美丽的外表反差极大。史晓峰立刻想起了电影《金刚狼3:殊死一战》中,那个有着罗根的基因,倔犟、冷漠却又让人怜惜的小女孩。
三人知道胡阿灰带这孩子来必定有原因,反正登机时间还早,就听他解释。“当年艾丽西亚的妈妈到中国留学,认识了她爸爸,两人相爱同居,生下了艾丽西亚。但她的爸爸妈妈并没有结婚,而且孩子出生后感情很快破裂,不久她妈妈就一个人回到西班牙。爸爸独自抚养艾丽西亚,因为没有合法的出生证明,孩子连户口都上不了。”听到这里,史晓峰三人对这洋娃娃生出强烈的怜惜。
胡阿灰叹了口气,接着说:“更不幸的是,三个月前艾丽西亚的爸爸出车祸身亡,亲戚们只想得到他爸爸的遗产,没人愿意收养这孩子...最后还是在西班牙开中餐馆的一个远房表叔愿意带她去西班牙找妈妈,因为艾丽西亚没有合法身份,表叔只能选择偷渡的方式带她去西班牙。”
听到这里,蔡小慧和蒋珊的眼眶都红了。胡阿灰继续说:“这孩子也是命太苦,偷渡船在直布罗陀海峡遭遇英国海警船的拦截检查——大家知道因为历史的原因,直布罗陀海峡虽是西班牙的地盘,现在却归英国人管辖。偷渡船慌忙逃窜结果翻船了,大多数偷渡客被英国海警救上来,艾丽西亚的表叔却溺水身亡....”史晓峰心情十分沉重,蔡小慧和蒋珊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直布罗陀海峡距离西班牙和摩洛哥两国都非常近,翻船地点更接近摩洛哥,英国海警就把获救的偷渡客全部移交给摩洛哥。偷渡客来自多个国家,一个月来多数偷渡客被遣送回各自的国家,艾丽西亚因为没有任何合法身份,移民部门很为难,一个认识我的移民官员就把烫手山芋扔给了我....”
三人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蔡小慧说:“胡阿灰,你今天带艾丽西亚来,是不是想要我们带她去西班牙找妈妈?”胡阿灰立刻满脸堆笑,说:“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因为这件事我办不到,只能想到你们三位了!”
史晓峰的头都大了一倍,心想要是接下这个烫手山芋,不但三人的机票又要退,还得想办法把艾丽西亚带去西班牙,就算做到了这件事,怎么找到她妈妈又是天大的难题,这孩子已经没有能联系上的直系亲属。
“大胖子,答应吧,艾丽西亚太可怜了。”蔡小慧一脸期盼的看着史晓峰,史晓峰一咬牙,对胡阿灰说:“好吧,这件事交给我们了。”胡阿灰大喜,对艾丽西亚说了几句话,洋娃娃却变得更狂躁,不仅对胡阿灰嚷叫,也对史晓峰三人嚷叫,表情更凶狠。她的语言三人都听不懂,只隐约听到“ma”的发音,估计是叫妈妈,世界各国语言中“妈妈”的发音都相似。
胡阿灰十分尴尬,勉强对三人一笑,说:“艾丽西亚讲的是西班牙语,她不愿回国,也不想跟你们走....”艾丽西亚忽然用中文嚷道:“我讨厌胡阿灰!也讨厌你们!我不要跟着你们,我要妈妈!”
史晓峰三人心想这就对了,这孩子在中国长大,怎么可能不会讲中文。看来这孩子不仅对胡阿灰,也对他们三个充满了敌意,这种情况下带她去西班牙,实在不是个好主意。
蒋珊开口了:“胡阿灰,这样你看好不好,我们三人有重要的事要去一趟美国,办完了我要去英国工作。艾丽西亚你再照顾一阵,我去英国前来马拉喀什接她,英国离西班牙不远,我来想办法帮艾丽西亚找到妈妈。”
这是目前最好的方案了,胡阿灰表示同意,对三人一再感谢。进入安检口,史晓峰说:“蒋珊,你主动揽事,就问艾丽西亚没有合法身份,你用什么法子带她出境?还是偷渡吗?”
蒋珊叹口气,说:“你别问我,我现在也想不到办法...总之,这孩子太可怜了,我实在不忍心。”蔡小慧说:“是啊,艾丽西亚这么可爱又这么可怜,史大胖子好狠心。”
史晓峰苦笑:“我不是狠心,是没办法帮这个忙啊。这件事明明是胡阿灰揽上的,现在推给我们,这家伙果然从来不做亏本生意!”蔡小慧说:“那咱们就给胡阿灰一笔钱,让他收养艾丽西亚好不好?要是他不愿意,我们...我们来收养艾丽西亚!”
史晓峰的头瞬间大了三倍,叫起来:“媳妇你疯了?咱们去收养一个孩子?你才16岁,你要给艾丽西亚做后妈啊?”蒋珊忍不住笑道:“后妈这个词不妥吧。”蔡小慧低声道:“艾丽西亚这么小就没了家人,孤苦伶仃一个人,我想起了自己.....”
史晓峰心里一酸,立刻说:“对不起媳妇,我听你的,你想怎么办我都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