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晨的案件已经归类到国家S级机密,知道内情的根本没有几个,外面更是打听不出来任何消息,即使薄景遇也是一知半解。故老爷子最后也没说什么,只抬手挥了挥,“你帮我好好劝劝他吧。”
薄景遇皱了皱眉,欲言又止。老爷子又摇了摇手,示意他什么都不要说。薄景遇原来就猜测事情有其他隐情,现在看老爷子这样,心里更是确定几分。想了想,也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房间里,故迟已经沉沉睡过去。大姑拿着棉签沾水给他擦拭干裂的嘴唇。薄景遇走进去轻声问道:“怎么样,温度降下来了吗?”
安笙点头,“降下来了,刚量过,37°4,等吊完这瓶水,应该就没事了。”
大姑接口道:“但愿吧,可千万不要再烧起来了。”
安笙跟薄景遇都有些无言。屋里安静一会儿,安笙低声问薄景遇:“怎么样?”
老爷子什么态度?俩人看着彼此,眼神交流。薄景遇摇摇头,眸色晦暗。安笙明白他的意思,顿时失望地垂下眸子,揪心的感觉一阵阵涌上来。虽然她相对保守,并不怎么赞同故迟和宋晨在一起。可是,毕竟他们是相爱的两个人。此刻,看着生生被拆散,如此痛苦的模样,她还是好难过。……深夜。在离故家大宅一百多公里外的一座监狱里,夜,静的几乎可怕。此时,监狱已经过了熄灯的时间,监号里黑漆漆一片,只有头顶一扇排气窗漏进来些许稀疏的月光。宋晨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漆黑中的某一点,目光空落落的,虚无焦距。忽然,有脚步声响起,一步步不急不缓靠近,最终,在门口停下。宋晨的眸光动了动,微微转头,看向门口的位置。外面传来开锁的动静,随即,铁门被推开,一个穿军装熟悉的人影背着光走了进来。随着“吱嘎”一声响,铁门又被关上,漏进来的灯光收拢回去,屋里重归黑暗。宋晨缓缓坐起身,冲着站在门后的那个人,低哑着嗓子喊:“故司令。”
来人站在门后未动,静了片刻后,威严的声音响起,“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和使命吗?”
宋晨静默无声,挺直脊背立正在床边,抬手做了个标准的军礼。屋里安静片刻,威严的声音又再次响起道,“你还活着的消息已经在那边传开了,坤沙集团败落之后,他的那个情妇接手了他的大部分生意,这两年又开始往边境伸手,是个十分难缠的人,现在她知道你还活着,正在通过各种渠道找你,暗网上已经发布了悬赏令,所以你必须回去,明白吗?”
“明白。”
宋晨的声音低沉干涩的厉害。再简单不过的两个字,他说完,屋里又安静下来。许久,故老爷子微不可闻一声的叹息,问他:“你恨我吗?”
默了一瞬,老爷子威严的嗓音又继续响起道,“你这次回去,很大可能是去送死,他们应该已经怀疑你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老爷子话音落下,狭小的监号里又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宋晨低涩的嗓音回答,“不恨,我知道您也没有选择。”
老爷子听闻,一声低哼,嗓音徒然冷了下来,沉沉道:“假如有选择,我或许还是会这样做。我给过你机会的,你自己寻死怨不得旁人!”
宋晨听着,微扯唇角笑了下,嘴里有点苦涩。老爷子似乎看到了他唇角的那抹苦涩的弧度,胸口有些起伏。他没再说话,静默片刻,转身拉开门往外走。“努力活着吧。”
在离开这个狭小的监号,门关上之前,他还是说了一句温情的话。“故司令。”
宋晨忽出声喊住他。看着老爷子苍老却仍旧挺拔的背影,他抱着最后也是唯一的一丝亮光问他,“如果我能活着回来,您能成全我们吗?”
老爷子停脚站了片刻,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径直抬脚离开了。……薄景遇再去故家的时候,故迟已经被特殊部门带走了。不过老爷子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还在书房里悠闲的喝茶。薄景遇提起的心又落回肚子里。因为先前帮故迟偷藏宋晨的事,老爷子现在极其不待见他,看见他也没个好脸。“你又来干什么?”
声音里都带着明显的嫌弃。薄景遇摸摸鼻子笑了下,“我这婚礼不快到了么,就这个月24号,您看小五还来不来得及回来给我当伴郎?”
老爷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没好气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薄景遇被怼也不生气,又问:“小五的病好全了没?”
老爷子撩起眼皮子看他一眼,“哼”一声道,“死不了。”
薄景遇瞥着他的神色,斟酌着想问问宋晨的事,老爷子没等他开口,直接喊外头的李叔送客。李叔不敢耽搁,赶紧进来,客客气气的把人往外送。出了大门,等在外头的贺十方跟夏祁枫立马迎上来。“怎么样?小五有没有事?”
薄景遇轻吁口气,“放心吧,有老爷子在,出不了什么大事。”
夏祁枫拍拍心口,完全是一脸懵逼状态,“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宋晨怎么会……”贺十方眉头紧皱,看向薄景遇,“是不是老爷子背地里搞的什么?”
薄景遇摇头,没多解释什么,拍拍两人的肩膀,“先回去吧,这事我们插不了手。”
他说的是“插不了手”,而不是“不能”或者“不愿意”插手。贺十方跟夏祁枫彼此对视一眼,都听出来其中意思,心里都有些不平静。晚上回家,安笙也问起这事,薄景遇伸手抚平她眉心的褶皱,安慰道:“放心吧,他们俩个一定会没事的。”
两个人其实都很清楚,这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安笙听着,没说话。气氛低迷了片刻。薄景遇转移话题说起婚礼的事情。“明天过去跟小姨商量一下,现在你那边就剩下小姨这么一个亲人,娘家那边的事只能请小姨出来张罗了。”
安笙点头,看着他说,“今天上午小姨还打电话跟我说呢,叫我直接从她家里出嫁,你说呢?”
薄景遇握着她的手,像珍宝般细细的摩挲把玩着,点头说:“我都可以,那边的事都听小姨的。”
“嗯,好我跟小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