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瓶,水下完了叫我。”
安笙忙点头应了一声。“贺十方……”护士走了,安笙刚在病床边坐下,就听见夏怜星嘴里含糊不清地过咕哝一句。“星星,怎么啦?你要什么?”
安笙赶紧俯身凑过去,握住她的手低声问。夏怜星烧得难受,无意识贴着安笙的手蹭来蹭去,滚烫的呼吸扑在安笙手心。安笙没听清她说什么,继续弯腰凑近,低低喊:“星星……”夏怜星缓缓睁开一条眼缝,看见她,眸子里一下就溢出一层水光来,“笙笙……”安笙看着她这样,一下心疼的不行,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去给她擦眼泪,“我在呢,别哭,发生什么事了?”
薄景遇站在一旁,刚刚夏怜星叫贺十方,安笙没听清楚,可薄景遇看她的口型已经猜出来了。见她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难受样儿,再加上电话是贺十方打给他的,事情他便已经猜的七七八八了。夏怜星委屈难受的要命,眼泪根本止不住,不断汹涌,顺着眼角淌成两道河,鬓角的头发很快被洇湿。“笙笙,他不要我了……他说他不要我了……”她委屈又惶恐,紧紧抓住安笙的手,从所未有的无措无助。安笙顿了下,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薄景遇,薄景遇眼神微动,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毕竟,事情没确定之前,他也不好乱说,免得中间大家误会什么。安笙在床边坐下来,摁住夏怜星那只扎着针的手不让她乱动。夏怜星渐渐漏出哭声,抓着安笙的衣服,像只被主人丢弃的小动物,小声呜咽,一声一声,听得人忍不住揪心。哭累了,人慢慢又睡过去。挂完三瓶水,烧热也退下来,量体温,37°,安笙微微松了口气。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一点多。“你回公司吧,我在这儿看着她。”
她扭头对薄景遇说。薄景遇过去,大掌落在她肩头上轻轻握了握说,“等一会,我叫人买饭过来了,一起吃了再走。”
安笙这才感觉到腹内有点空,点点头。俩人一起吃过中饭,薄景遇嘱咐她两句,先回了公司,傍晚过来,夏怜星已经清醒了,正靠坐在病床上喝粥。薄景遇走到近前打量了她两眼。此刻的夏怜星脸色苍白,眼窝深陷,人憔悴的很。“二哥。”
她低低喊了一声,声音沙哑。“好点了吗?”
薄景遇问。“嗯。”
她点头,一个字也不想多说。安笙看着夏怜星的样子,心疼的皱眉,对薄景遇说:“还发着低烧没完全退下去,得在医院住两天。你一会让家里给我送套换洗的衣服过来,我晚上不回去了。”
薄景遇顿了下,点点头,“行。”
夏怜星没什么胃口,粥喝了一半就放下勺子。“再吃点。”
安笙说。夏怜星摇头,揪着身上病号服的领口嗅了嗅,皱眉,“我想洗澡。”
折腾一天一夜,身上一股子酸味,她有点儿难受。安笙给她拢了拢被角,说:“你还有热,忍一会儿吧,我接热水给你擦擦。”
夏怜星皱了皱鼻子,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安笙转身去了卫生间。安笙一走,薄景遇拉过椅子,在病床边坐下来,在心里斟酌了一会,问夏怜星:“发生什么事了?”
夏怜星低着脑袋,两只手交叉握在一起,大拇指在掌心扣来扣去。不想说,太难堪了。房间里静了几秒。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二哥,我真的很任性吗?”
薄景遇看着她默了片刻,点头说,“实话说,你确实被宠得过头了。”
夏怜星闻言手一顿,肩膀轻轻颤了一下,头垂得更低了。薄景遇靠着椅背,手指搭在腿上轻轻敲了两下,慢慢道:“星星,你算是我们这一代里的第一个女孩,大家都稀罕的很,都是拿你当亲妹妹疼的,又因为夏姨早早去了,怕你因为没了母亲委屈,几个更是加了倍的对你好,所以你从小到大从来不缺宠爱,你也就不知道那些宠爱有多珍贵,你得到的太容易,所以就没学会怎么去珍惜。”
夏怜星静静听着,指甲抠进肉里,却丝毫不觉得疼,只觉得自己活该。见她这样儿,薄景遇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其实不用你说,我大概也能猜出来发生了什么。星星你有没有想过,凭什么永远要他追着你,捧着你呢?他又不是铁人,会累,会难过,会失望,会伤心,爱是相互的,你总是不给他回应,他的爱得不到滋养,一天天,也就被时间磨没了,枯萎了,最后总有一天会消失。”
卫生间里的水声停了,屋里屋外同时安静下来。安笙抿着嘴唇,听着外面的声音,捏着塑料盆边,手指无意识捏得有些发白。外面夏怜星深深垂着头,一滴眼泪“啪嗒”一下,砸落在手背上。许久,她低着头哑着声音喃喃:“现在还来得及吗?”
薄景遇看着她,狭长的眉峰淡淡拧着,说:“这该问你自己。你自己好好想清楚,放不放的下他,能放下就潇潇洒洒的分道扬镳?不能放下你就老老实实立正挨打。”
顿了顿,他又添上一句,“想认错什么时候都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