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关氏集团开始爆雷。一夜之间,先是所有投资商集撤资跑路,然后是所合作商口径一致跟关家终止合约,最后银行停止对关氏集团的贷款,下游材料公司听见风声上门讨债,各个政府部门更是商量好了似的,全部一起上门,该查查,该翻翻,该停停。短短三四天的时间,关氏集团就彻底瘫痪。关氏这个曾经睥睨江宁的庞然巨头内里早已经腐朽不堪,终于在薄景遇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打法下,无可避免走向覆亡的结局。关熙悦被紧急召回关家。此时关家大宅里,关父关母都跟无头苍蝇一样。今天早上,警察突然闯进了家门,拿着逮捕令把关晨阳抓走了。“熙悦,熙悦,你可回来了,你快救救你两个哥哥吧!”
继母张爱岚一见关熙悦进来,慌张跑上去抓住她的手。平时保养得宜的妇人,这会儿仿佛老了十岁,一张脸肿的像是在水里泡了好几天,眼窝那里又深深的凹陷下去。关熙悦被这个继母欺压了许多年,这会儿看见她这幅形容,心里可真是痛快。然而一损俱损,那两个哥哥如何她一点儿也不关心,关氏却不能倒了。“我一个出嫁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家没依靠,丈夫也死了,我又有什么法子?”
关熙悦拨开张爱岚的手,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张爱岚慌忙道:“熙悦啊,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是薄家大少夫人,薄景遇的嫂子,你去求求情,他肯定要给你面子……”关熙悦打断她,讥讽一笑,“别说我没那么大面子,就算是我有,就凭您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我为什么要去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张爱岚的脸扭了扭,“当初可是你说让我们找那个安笙的。”
“我是让你们找她好好解决问题,可没让你们干出来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关熙悦一句话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心里却是怨毒的想,那女人怎么就逃过去了呢!要是被那些流氓地痞得手了该有多好……“我不管!”
张爱岚一看她好像真撒手不管的态度,立马就撒起泼,恨恨地说:“我们要是不好过,你也别想安安稳稳当你的薄家大少夫人!”
关鹏摁住她的肩膀示意她别激动。沉默了半天,这位父亲终于开口打感情牌,“熙悦,先不说别的,咱们关氏集团是不能倒的,这是你爷爷一辈子的心血,你爷爷从小最疼你,你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心血毁于一旦吗?况且,你手里还有关氏百分之十的股份,关氏要是破产了,你以后也拿不到钱了……”关熙悦听到这儿嗤一声笑了,她低头剔了下指甲,“我那百分之十的股每年也没有多少分红,而且年年还都拿不到手,这样的话咱们关家破不破产的好像对我没什么影响啊……”关鹏脸一沉,习惯性地扬手要朝关熙悦脸上甩下去。可这一次,手刚扬到半空中,却又堪堪克制住了。“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最后,关鹏痛心疾首地问。关熙悦终于等到这句话了,弯唇笑了一下,看着眼前的人,眼底一片薄凉道,“我是薄家的大少夫人,要是我成了关氏最大的股东,一家人,薄氏自然不会再对付关氏。”
末了,她又盈盈一笑,“爸,你说是不是?”
“关熙悦,你——”张爱岚指着关熙悦,差点没忍住也一巴掌呼她脸上。“怎么?”
关熙悦斜眼扫向张爱岚,“想你的两个儿子一直呆在大牢里,然后若干年后,他们刑满释放出来的时候,又变得一无所有,只能去睡大街要饭吗?”
看着张爱岚,关熙悦的眼底,满满都是报复的快感与讥讽。“你,你——”指着关熙悦,张爱岚被气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关鹏强自镇定,看着关熙悦这个分明不怀好意的女儿,做了决定。……春风度。二楼夏祁枫的VIP包厢里,故迟灌了一杯酒,咋咋呼呼,“我去,你们说二哥是不是疯了,他这算是恶意打压了吧,到时候工商总局指定请他去喝茶!”
夏祁枫摆摆手,接口,“不算这个,就光是为了堵死关氏的路,那票子就跟打水漂似的哗啦啦往外流,关氏这些年再不济,以前的门头也在那儿呢,换个有魄力的来经营,未必不能起死回生。”
“你们怎么也不劝劝他!搞死关氏又不是什么大事,慢慢来,最多小半年也就悄无声息弄趴下了,现在搞这么高调,自己什么好没落着,还得惹一身骚,再财大气粗也不是这么个玩法。”
故迟想着,越说越皱眉。夏祁枫白他一眼,有气无力,“你劝的动吗?好说歹说,我就差找上门抽他两嘴巴子让他清醒点了,跟倔驴似的根本不听劝,我有什么办法?算了算了,我也不管他了,让这不孝子折腾去吧,反正死不了人。”
贺十方默默抿了半杯酒,淡淡说了一句,“不用担心,老二他自己有分寸。”
“他有个球的分寸!”
夏祁枫忍不住骂了一句:“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原来老二还是个痴情种呢!”
故迟摇头长叹道:“红颜祸水啊!祸水……”几人有一搭没一搭正说着,包厢门被人从外头推开。故迟那拖着调子的尾音落进来人的耳朵里。“又说什么呢?什么祸水?”
夏怜星提脚走进来,往包厢里扫了一眼,满脸懵圈地问。“搁外边玩疯了还不知道呢吧,来,哥哥给你讲一讲咱们二哥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光荣事迹……”话没说完,故迟眼角的余光就瞥见夏怜星后头又走进来一人。顿时,他舌头打结,卡住了。安笙这几天一直待在天府城那边的别墅里没有出门,因为接二连三被惊吓,她精神头一直不太好,晚上也老是做噩梦,白天迷迷糊糊的,很少上网关注消息。也因此,外面薄景遇大张旗鼓收拾关家的消息,她也不太清楚。这会儿听见故迟的话头,才隐隐知道薄景遇大概是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