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了一瞬,她掏出手机,不咸不淡地问,“薄总,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这略有些清冷的声音就跟清泉似的,忽然之间,薄景遇心里的那股焦躁感莫名被抚平了,脑子逐渐恢复清明。“不用了。”
薄景遇摇摇头,手依旧搭在太阳穴上按着。安笙想了想,认真提议道,“要不打电话让颜小姐过来?”
薄景遇动作一顿,微微眯起眸子,皮笑肉不笑道,“你还挺大方。”
安笙没听懂他什么意思,但也没追问,只道,“你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薄景遇脸色有点差,掀眸扫她一眼,“安老师给我按按比去医院管用。”
安笙诚恳地拒绝,“这是颜小姐的活儿,我不大会。”
薄景遇懒洋洋地笑了,“那你是干什么活的?”
这声音听着就不怀好意。安笙没搭腔,拿起筷子继续吃饭。薄景遇瞅了她一会儿,突然开口道,“晚上下班我去接你?”
安笙撩眼皮子斜他一眼,“你很闲?”
这话听着耳熟,倒是会现学现用。薄景遇舔了舔腮帮子里的软肉,眼里带点邪气儿,“哪回没让你舒服,真就一点儿不想我?”
安笙不能昧着良心否认他给自己带来得良好体验,但她此时此刻真的是提不起一点儿心思,想了想道,“我亲戚没走呢,过两天吧。”
薄景遇闻言一顿,微微眯了眯眼,“那什么的时候不是不能碰辣?听说容易肚子疼。”
安笙脸不红心不虚,低敛着双眼夹菜,淡淡道,“分人。”
“喔。”
薄景遇点点头,又问,“真没走?”
安笙撂下筷子,抬眸看他,“要不薄总您亲自检查检查?”
“这主意好。”
薄景遇浪笑着站起身,一副虚心纳谏的架势。安笙心里忍不住爆了句粗,“你有病吧,薄景遇!”
“你别心虚啊……”薄景遇说着,一指头将她摁在椅子上,另一只手直探下去——下一秒,他掀起唇角,哼笑道,“小骗子!”
安笙红着脸嗔他,“……”虽没被吃干抹净,可那该占的便宜也是被占了个彻底。走出包厢的时候,安笙的腿还隐隐有些发软,她心里懊丧不已,偏偏旁边某男人一脸春风得意,一本正经地戏谑道,“还走的动吗?要不要我抱你?”
安笙深吸一口气,挺了挺脊背,睨薄景遇一眼,面无表情道,“人要脸树要皮,没脸没皮天下无敌,我今天总算知道薄总为什么这么厉害了。”
她弯唇露出个假笑,无比诚恳道,“真是让人佩服!”
薄景遇向来不知道脸面为何物,听她这般“夸奖”自己,不仅没黑脸,反而很受用,挑着好看的眉稍笑道,“喔,原来你心里这么仰慕我。”
“……”安笙一口老血梗在心头,想抽人的念头又开始蠢蠢欲动。薄景遇瞧见她被自己逗得满脸通红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心里就禁不住一阵儿乐。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恶趣味。刚想开口再耍两句嘴皮子,忽听身后有人喊,“薄景遇?”
他循着声音回头看去,待看清叫他那人,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身后不远处的包厢门口,乌泱泱一群人站在那儿。打头的,是一西装笔挺的男人。男人单手插兜,散漫地靠在门边墙上,嘴里咬着一根未点的烟,微眯着眼打量他,嘴角微扬,一脸玩味的笑意。这人叫顾北,江宁四大豪门之一顾氏的继承人。也是薄景遇的死对头。俩人天生气场相冲,打从认识那天起,就没平和相处过。当年,他被他老子赶到国外去,就跟这孙子脱不开关系。薄景遇微微眯了眯眼睛,沉不见底的黑眸里无端多了几分凌厉与寒意。“你先去车上等我。”
他掏出车钥匙正要给安笙,让她先走,结果一扭头,身边空荡荡的,人早走没影了。“我去!跑得比兔子还快……”薄景遇舔了舔上颚,目光在门口转了一圈,又把车钥匙塞回兜里。“原来真是你啊,薄二!我还以为看错人了。”
这时,顾北领着身后一帮子人呼啦啦走过来,眯着薄景遇皮笑肉不笑地开口,“什么时候回国的?也没通知个信儿,好让兄弟几个给薄二少接风洗尘。”
薄景遇看着顾北就觉得晦气,丝毫面子也不给,嗤了一声,“姓顾的,什么时候,你这么抬举自己,配跟我称兄道弟了。”
“啧,你这脾气!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
“你这嘴倒是比吃了屎还臭!”
薄景遇说着还作势后退里两步,脸上露出极其嫌弃的表情,“有机会我再帮你松松牙口,省得你这疯狗再乱咬人。”
薄景遇也是个嘴巴毒的,可顾北却没他皮厚,被他两句话激得立马变脸,被打压多年的郁气忍不住就要喷薄而出。“薄老二,你整天狂什么!搁外边这么多年也没见你混出什么名堂!”
顾北不屑冷哼,“要不是你大哥是个短命鬼,你现在还在国外夹着尾巴瞎混呢吧,要不是背靠着家里,你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物!”
顾北也是想起从前那些被薄景遇压着狠打的岁月,被激得口不择言了,要说背靠家族,他们哪一个不是靠着大树乘凉!所以那些嘲讽,薄景遇只当他是放屁,可是说他大哥薄景宸是短命鬼,这可就戳着他肺管子了。薄景遇脸上的散漫瞬间褪去,眉眼一沉,冷戾的气息顿时从周身散发出来,周围温度立刻下降了几分。“看来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薄景遇淡淡开口,低醇的嗓音没有什么起伏,就是凉的紧。他掀着眼皮着淡淡睐着顾北,不紧不慢道,“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不介意重新教教你该怎么做人。”
顾北想起往事,脸阴沉的要命,他呵呵冷笑,“薄二,你也就有点动拳头的本事!”
俩人都阴着脸盯着彼此,四目相对,噼里啪啦火星子四溅。气氛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