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晴眼瞧着皇后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于是更觉得瑶嫔这么一个深得皇上,宠爱的妃子,若是当真生下孩儿,恐怕是要同庄妃和柔充仪一样,在后宫中能够与皇后的势力抗衡了。“皇后娘娘,其实就算是她真的平安生下孩子。也未必能真的养大,又或者娘娘等她把现在的孩子生下,然后再想法子弄得和庄妃一样,永远也不能再生养了。这样,就能解了娘娘的心头大患了。”
可是这法子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且不说现在外面根本探听不到裴照月这一胎究竟是男是女,皇后的心一直吊着也放不下去。皇上现如今又将她挪去了宣明殿住,那里远离其他嫔妃的住所,离皇上歇息的地方也近,摆明了是皇上不希望别人碰裴照月肚子里的这孩子。皇后不敢用这一次冒险来换皇上对自己的猜忌,于是是前也不得,后也不得。“本宫倒是也想这样,只可惜,现在一直也没想出法子来。皇上又这般娇纵,本宫也是没办法了。”
皇后这几日,没有一日睡的安稳。她的皇后之位,本就坐的摇摇欲坠,除了太后那边还一直支持自己,宫里的哪个妃子对自己都是有些不服气的。庄妃表面看起来,与她同气连枝。然而实际上因为收了之前孔氏的孩子,对于皇后的太子,也是有取代之心的。皇后自然是不敢完全的信任于她,柔充仪有两个亲生的骨肉,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当太子?皇后一想到,后宫当中又要出一个宠妃的孩儿,对自己原本就不受皇上宠爱的太子会有威胁,就觉得头痛欲裂。“你说本宫该如何是好?现如今总不能违抗皇上的意思,再对瑶嫔的孩子做些什么了。”
向晴心中倒是有一计谋,只是,若是当真实施起来,怕是会折损人力,但现如今为了帮皇后,恐怕也只有这样了。“皇后娘娘,奴婢倒是有一个法子,只不过要用上几个人。不知道皇后娘娘,是否舍得。”
向晴向皇后,仔细说了自己这法子,皇后听了之后也有些担忧,毕竟现如今,瑶嫔倒的确是没有什么把柄,在她的手里攥着了。“皇后娘娘,这事儿说起来也不难。就看皇后娘娘,是否敢做了。”
皇后仔细思忖了,若是此刻再不动手。怕是等到再过几个月,瑶嫔那孩子都要生出来了。“好,就按你说的办。”
自从皇上北巡回京,便一直都在处理,朝中关于燕北之事,薛将军在燕北关大退胡人,可就算是这样,皇上也不会忘记当初在行宫里的事。“回禀皇上,臣最近以来一直在暗中搜查薛将军招兵买马的线索。虽说一直没有确凿的证据,可已经有些人证愿意出面了。”
秦峥找了几个心腹大臣,暗中调查薛振,薛振从前不止做过武官,而且也熟读兵书兵法,在大理寺做过官。故而,有些事情做的极为细致,秦峥一开始一点线索都未曾找寻到。直到后来,他在后宫一直宠爱薛婕妤,前朝,也对薛将军青眼有加。这才彻底降低了薛将军的戒备,逐渐的露出马脚来。“那就继续查下去。别从一个地方查,多找一些人,在各个地方,顺藤摸瓜,总是要抓住他的把柄来的。”
秦峥知道,之前在行宫那次意外的“软禁”,是薛振暗地里和胡人做的交易。也许是因为他从来没有想到,皇帝会在胡人那边儿,也有自己的奸细。“还当真是胆大!用朕和嫔妃们的性命,换取燕北之地的封地,他薛振还当真是没有辜负朕这么多年的信任!”
秦峥昨日又收到了,来自燕北的密折,里面写的都是奸细所收集到的消息。薛振一早便派人跟着皇上,原本是要在路上就做掉皇上的。结果在路上,永华郡主闹了一通,所以薛振派去的人一路跟到了行宫,薛振知道已经到燕北之地,秦峥所带的一些嫔妃都为燕北之地官员的家眷。若是将皇帝杀了,那些妃子们必定也不可留着。可这样一来就会得罪燕北当地的官员,薛振明白这是皇帝的小伎俩,目的就是为了防止自己暴乱。所以临时想了个法子,去找胡人谈判。将皇帝圈禁在军营几日,等到和胡人们谈妥了,就让胡人派人将皇帝抓去。然后再让胡人发兵攻打燕北,自己作为燕北关的守将,此刻救百姓于水火之中才是最重要的。那么皇帝的命就算抢不回,回到京城之后,那些史官们也是不敢多言的。秦峥看了这些折子,觉着自己实在是被玩弄戏耍了一番。“李全,你可仔细看看这些。朕滚了这许多年,还没被人当做筹码用过。现如今倒是开了眼,原来真的有人,拿皇帝做筹码换取自己的富贵。”
李全知道皇帝是生了气了,皇上生气的时候从来也不大动肝火,可是眼神却凌厉的吓人。李全打开那折子,里面写着的,赫然是那些天皇上的遭遇的根源所在。“皇上,奴才都看了。薛将军果真是罪大恶极,皇上也没必要再留着他了。”
李全虽然是知道,皇上早就动了杀心,当初决定去北巡带这些妃子,本就是算定了薛将军不敢趁此机会,起兵造反的。“连你都能明白的道理。朕又何尝不明白?可是现如今边关需要他,他虽然有不臣之心,但的确是将帅之选。朕说是这个时候断他粮草,给他一条死路。怕是朕的将士们会不服气。”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之前秦峥在军营里生活过的那几日,早就见识到了军营将士们的风采。他们其实不是很畏惧皇帝的命令,更害怕的是将军的责罚。“薛相军在边关的确受人拥戴。可是他如此不忠,皇上也决不能饶了他。”
秦峥听了这话,也更加觉得头疼了,既然这个人此刻动不得,还有利用之处。那么就要安抚,身为皇上,他无法到边疆去安抚战士们,便只能到后宫去,安抚薛婕妤了。接下来的好几日,皇上都宿在薛婕妤的宫里。裴照月早就通过裴家祖母派来的探子,知道了朝廷当中的事儿。皇帝这是用到薛将军的时候,害怕他真的会起兵造反,所以才如此重新薛婕妤的。这样简单的道理,裴照月不相信薛婕妤会一点也不明白。“主儿,皇上做事自有皇上的决断,咱们又何必替皇上想?主子还是先照顾好自己的身子为好。”
子苓知道主子让自己去探听薛婕妤的情况,就必定是想要掺和这件事儿了。“我的身子已经好多了,太医开的药也每顿都在喝。说是再不让我出去溜溜,恐怕我这肚子里的孩儿,也要闷坏的。”
裴照月不是想要出去遛弯,她是想要去看看薛婕妤,想去看看这个已经知道自己濒临死境的女人。薛婕妤住在永和宫,是一个新建的宫殿,在御花园的后边,可以直接望到皇帝的御书房。裴照月走到薛婕妤宫里的时候,正好看的薛婕妤只隔着窗子望向御书房。裴照月扶着桌子做在短榻上,令人觉得奇怪的是,薛婕妤这宫里,竟然没有一个宫人伺候。“你怎么会来这儿?”
薛婕妤连头也没回,似乎就已经知道了来者是谁。裴照月打量这这宫里有许多新添的瓷器,又想起来薛婕妤是最爱瓷器的,想必这些新添置的,是皇上新赏的吧。“除了我,还有谁会来看你?我永远都记得,当日你同我说的那些话。觉得同你十分有缘,所以今日想来看看你,咱们再聊聊知心话儿。”
裴照月说的是当初在燕北的时候,她们被困在行宫当中,有一天夜里,她意外发现,薛婕妤正抱着一只鸽子向外送,两个人四目相对,最终却坐在池塘旁边,互相交心的聊着。薛婕妤是乎也想起了那日的事儿,裴照月知道,自从那一天起,薛婕妤就明白自己的命运将会如何了。“我仍然还记得,那一日你说的那些话儿。你说自己本来就不应该入宫的,应该嫁给一个武状元,两个人共同研究武林秘诀,行走江湖,劫富济贫。”
这曾经是薛婕妤的梦,可现如今,她听了这话,也只能是苦笑一声,摇摇头罢了。“你说的这些,不切实际。我毕竟是薛家的大小姐,虽说没读过几本书,可也知道礼仪廉耻。也不知道那天我是怎么了,竟然会同你说出这番话来。”
可是那天也只有裴照月知道,那一夜里,薛婕妤原本是想给薛将军报信的。薛婕妤本来就知道薛将军和胡人之间的交易,父亲之前嘱咐过她,要将皇上的一举一动全部告知。可是那一夜,却突生变故。“如果不是你的话,皇上也不会活到现在。我当时究竟是中了什么迷魂药,竟然会违背被我父亲的命令。”
后来薛将军同薛婕妤再见面,私底下也曾经说过当日之情状。那是在裴家宴会,薛婕妤被薛将军骂的狗血淋头,可是她却丝毫不敢反抗,只能是劝阻父亲放弃谋权篡位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