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亲手为一个人做羹汤,不免觉得有些难得起来。“公子是想要说什么?我这次去救公子,本来就是,没想着要活着出来的。”
裴照月很明白,眼前这情形自己必须抓住这机会才能够让皇上再回到京城之后,仍旧念着自己的好。秦峥用袖子擦了擦裴照月嘴角边的羹汤渍,裴照月心中暗喜,看来她这一次没赌错,用自己这一次的受伤与冒险换得皇上的怜爱,无论怎样想,都是极划算的。秦峥将手中的汤碗放在一边,看着裴照月的眼睛,道,“月娘,其实这其中情况也许并未你所见到的那样险峻。可是,你能够这样不顾生死来救我,不管怎样我都想谢谢你,更不会辜负了你的一番真心。”
裴照月听了这话倒是一愣,什么叫情形并非那样险峻?不过想来也是,堂堂一个皇上,出门闲逛的功夫就被胡人给抓去了,无论怎样,面子上都是过不去的。尤其后来还被自己的妃子给救了,想必回去之后是万万不会向他人提起这事的。“公子说的是,月娘也不过只是尽了些微末力量。若不是公子,从那屋子里挣脱出来,月娘就算是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活着躺在这儿。”
既然他要他的皇上尊严,那裴照月大可言语上奉承他一番,反正当时的情形的确扑朔迷离,皇上难道是没被打晕了的?要不然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从那屋子里逃出来。“我要说的不是这些。而是……”秦峥听这话,觉得有些不对。刚想出言解释一番,却又不知道从何解释起。既然自己设的这个局,是不能够让她知道的,更不可能让天下人知道。所以此时若是解释了只会在她的心里留下疑窦,说不定时间长了之后,她这聪明的性子能够悟出其中的缘由。反正那夜,那些胡人,他早就命人暗中做掉了。这件事情就算是天知地知她知自己知,就连这些农妇,他也会用重金来收买,断然不会让这些人透露半句话出去。“你好好休养吧。那大夫也许是身子不好那是给你看时只看了外伤,连脉都没有把,所幸他医术高超,竟然一眼便识得那毒的来由。解药很快就配了出来,现在只需要你好生修养,再过两日咱们便可启程。”
秦峥想到这拿起碗走了,裴照月还是寻思着他为何突然停下,想了一会儿,又觉得头痛难忍。罢了,还是别想这些无用的,索性先好好调养身子,先回到燕北,再回到京城最为好了。在这农户的小院儿里过着日子也算是清闲的很,秦峥不必每日都守着那些奏折,裴照月也不必再小心提防每一个人,就连那年迈的老大夫来给她看病时,裴照月都能够找机会和他多聊上几会话儿,那农妇说这老人实在孤独的很,一辈子无儿无女,更别提妻妾了。秦峥偷偷从怀里摸了几两金子,塞到这老人的药匣子当中。结果那老人发现之后非要倔强着还回来,秦峥劝了许久,他也不肯收下,最后还是拿几两银子抵换,这才愿意。裴照月心想着,若是将这几两金子,给那满朝大臣,怕是没有一个会拒绝的。“公子,若是执意想要谢谢这农妇一家,待到咱们走的时候,也不必再留金银俗物了。回去之后仔细记着他家,给他们家批上几亩田地,保佑他那几个孩子此生无忧也就是了。”
秦峥点了点头,突然想起裴照月这几日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李全那边也催着自己要赶紧回去,否则可就瞒不住其他人了。想来明日便是可以启程的日子,同裴照月商量过后便收拾了自己在这买的一些细软,他们二人互相扶持着上了马车,倒还真像是从城里来的小夫妻。农妇的两个孩子送裴照月直到山脚下,裴照月在马车上回头望了一会儿,随后恋恋不舍道,“公子可知,那一夜我先逃至此地,原本想找个地方借宿一宿。本是选中了他家的,可后来,就是看这两个孩子在院中玩耍,害怕连累他们。故而才选了一个没人住的房子,索性那夜我改了主意,否则的话也不会在今日坐在马车上。”
裴照月这话说的,倒是有些前言不搭后语,那一夜并没有胡人追踪她,她想说的是,如果那晚,她并没有改变主意,而是径直回了燕北城中,恐怕现如今也不是这样一个境地。秦峥自然是不懂的,可是这马车行了,二里路,裴照月对脸色却突然变得更加不好,那大夫走之前,明明告诉他们二人,这毒已经清了。难不成这其中仍有变故?裴照月就哪里察觉不到,自己身子出现的异常?只是此刻在马车之上,恐怕是需要自己忍耐一会子,回到燕北城中,让府医看了再做决断。“咳咳咳…呕……咳咳咳……”可是这身子不适,又哪里是能忍得住的?裴照月万般忍耐,最后还是没忍住,一下子便吐了出来。“这又是怎么了?不是说毒已经解了吗?又为何会突然呕吐?要不咱们赶紧下去,找个大夫再看看。”
秦峥此刻焦急的眼神,裴照月看在眼里。但是她还是不愿意,耽误回到燕北城中的行程。毕竟,之前胡人是有计划的,来抓皇上的,若是此刻再出个什么岔子,她可担待不起。“公子……咳咳,还是先赶路吧!等咱们回去了,再做打算。”
裴照月面色苍白如纸,她虽然会调配一些毒粉,可终究还是不会给自己把脉,也不知道这次究竟是怎么了,为何身子会如此虚弱。秦峥心里知道,裴照月是为了自己的安危而担心,可现在,他才是那个真正掌控燕北局面的人,只要他想好好的,不管是哪位将军,哪个胡人,又有谁能够将他抓了去呢?“别再任性,咱们先停下,去找一个大夫瞧瞧。若是,你的身子真出了什么差池耽搁了,朕也绝对不会饶了裴家。”
秦峥小声言语道,随后让马夫停下,然后给了他一些银钱,让他去路边的医馆,叫一个大夫来。“公子,既然这样,我下去吧,免得叫人家代付还要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