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她见沈墨丛一直都不开口,便也觉得在此处呆着实在无趣。找了个借口,要告辞了。“娘娘,臣妾宫里还有一些事儿,恐怕就不能继续陪着娘娘,在这赏花了。娘娘,不会怪罪臣妾吧?”
怪罪?怎么能怪罪呢?柔充仪就算是,仗着自己高那么一个位分,也万万不敢怪罪,现在皇帝正在重用的燕北将军之女。“妹妹这是说的哪里的话?谁宫里还没有点儿事儿。妹妹尽管去办,若是改日有机会了再和姐姐到这来吃茶。只要妹妹不嫌弃便好。”
柔充仪真是做尽了,自己平时温柔的那副样子。要知道,她可从来都没有这样对待过其他妃嫔,就连对苏媛也都是淡淡的。“沈贵人,咱们一起走吧。正好回宫的路上,也方便些。”
薛婕妤目中无人,径直拉着沈墨丛就走,完全不顾及柔充仪是否还在。两个人的身影逐渐走远,琳琅从假山后面出来,看着自家主子对着那两个背影在绞手帕。此时此刻,也不太敢上前去劝的。可柔充仪此刻却已经发现了她。“怎么?上次的事情没做成,今儿个就想走了?你还是不是我瑶华宫的人?若不想服侍我了,大可随便找个由头将你发卖出去。别以为,我舍不得杀了你。”
柔充仪此刻被人无视,本来就心里头堵的慌。加上琳琅这个不争气的,又在此刻出来。记得那一日,她曾经设下个局,要在太后的寿宴之上让琳琅刺杀太后和皇上,然后自己“舍身相救”,最后,自己再演一出柔弱的样子,多少能够在皇帝那儿,再重新得到些许宠爱。可是,寿宴那一日却是风平浪静,所谓的刺客,根本就没有出现。“娘娘,您听奴婢解释。奴婢原本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可是奴婢所有物什儿都准备好了,结果刚走到御花园,就被一个蒙着面的人打晕,奴婢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瑶华宫里了。奴婢在外面躲了两日,却一点都想不起来,那个叫奴婢打晕之人的面容。奴婢,今天是怕极了,所以才敢来这里找娘娘的。”
琳琅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就算心里再不甘心,也绝对不敢违抗柔充仪的命令。毕竟她知道,自己这个从幼时就开始服侍的主子,手段有多么残忍。柔充仪与这件事情也有所耳闻,可是这几天她也一直在查,那个打晕琳琅的黑衣人,可是,他就像是在这后宫当中消失了一样。连半点踪迹都没有了,越是这样,柔充仪的心里就越慌乱。那个人,把琳琅打晕之后,便送进了瑶华宫。但是,他又是如何知道,自己当初定下的计谋。把琳琅重新送了回来,这到底又是什么意思?“你可知,你这次回来,本宫是不会留你的。为何不在外面找个地方,逃了算了。否则还要本宫亲自动手,真是麻烦。”
柔充仪坐到了刚刚和薛婕妤一起用完膳之后,留下的那些残羹冷炙面前。人走茶凉的景象,她总是会能见到。“奴婢知道,所以奴婢回来,只是和主子告个别。奴婢明日,便不会在这宫中活着。娘娘,您身子不好,从小便体弱多病,可一定要小心将养着。奴婢不在您身边了,您身边从外面带来的那些丫头,全都没了。这宫里的人居心叵测,娘娘可一定要保住了自己。”
琳琅的确是个忠心的丫头,您知道自家主子是不希望自己活着,绝对不再给主子添麻烦。可是这次,柔充仪却没有说话。“是啊,当初跟着我的这些丫头,都没了。”
其实有的时候,柔充仪也是会想起当年做瘦马的那些日子。当时,自己虽然身份低微,可是与有一群丫头陪着,每次受了苦,就和她们一起缩着。可如今,都做鸟兽散了。“娘娘,不,梅姑娘,奴婢这就走。娘娘要小心,承乾宫的那位,她不是一个善茬子。”
琳琅正准备退下到冷宫那边,了结自己这短暂的一生。柔充仪却思忖了半晌,道,“罢了,你还是留下。既然他们已经知道了,我的法子。就算你挫骨扬灰,也对我没有一点益处。”
柔充仪也是,不忍心的吧。这边儿御花园中主仆二人正在猜测着那暗中谋划之人到底是谁,那边儿承乾宫里面可是热闹极了。“唉,主儿,这小羊毛毯子要不要带着呀?”
“主儿,奴婢给您新配了熏香,这一路上您闻着它,定能安眠。”
“主儿……”裴照月被这四个丫头烦得,一句话也不想多言。明明只是陪皇帝出去北巡而已,又为何,搞得像上永远搬出这宫里。“这些东西都少带,若是将这杂七杂八的玩意儿全带了去,怕是皇后都没有咱们这么大的排场。”
裴照月看着子苓她们为自己收拾的这些细软,越看这越头疼。除了必备的一些衣物和碎银子外,恐怕,也没有什么是一定要带在身上的了。子苓就却是有自己的另外一种看法。“那不行,主儿您可不知道。这次,皇上一共带了五个嫔妃出去。除了那燕北将军的女儿薛婕妤,还有就是沈贵人,庄妃娘娘也去了。柔充仪和德妃娘娘皇上都没有让她们去,还有一个刘宝林,虽说位分低一些,可是家中,也是那燕北的小官儿。”
子苓说话倒是越来越唠叨了,裴照月觉得她好像,比平时事无巨细的白姨娘还要仔细。“所以,你和我说这些是想告诉我什么?”
难不成是告诉裴照月,这次皇上要带去的那几个妃嫔,都是与燕北有关系的吗?“主儿,燕北那种地方出来的女儿,要么极富即贵,要么极贫极贱。咱们主儿身份有些尴尬,老爷毕竟是有官位在身的。可是咱们主儿,却是,却是庶女。听说那薛婕妤向来看不起人,主儿可不能比她们排场小。”
白苓补充了子苓的话,的确如同她所说,这一次,要去跟着皇帝北巡的妃子们。多多少少,都是和燕北有些关系的,要么家中也是武将出身。虽说皇上的心思一般人猜不透,可毕竟,在那些妃子里面,不能落了下风。“皇上看的就算是家世出身。也不一定非要我们讲究这排场,再说了,这次北巡,皇上的安危最重要。”
裴照月一边说,一边将细软中的那些不重要的东西,全都扔了出去。子苓和白苓两个人忙捡回来,但是终究还是没拗过裴照月,只能乖乖的将那些不必要的东西,全送回去了。子苓正在想着,还有哪些东西是要拿的,突然想起了今日晌午,玉蓉姑姑和自己说的那事儿。“对了,主儿。你可知道,这次皇上还要带一个特别的人去燕北。还是玉蓉姑姑今儿个偷偷告诉我的。”
子苓嘴里这特殊的人,便是定远侯慕容胥之女慕容华。裴照月对于个人确实早有所耳闻,而且她的身份,也的确不一般。定远侯是先皇夺取皇位的时候,最为重要的一位开国大将。而今已经耳顺之年了,更为难得的是,他老来得女。先皇为了感激定远侯的从龙之功。将他的女儿慕容华封为了永华郡主。最为重要的是,她和当今圣上秦峥,乃是从小的青梅竹马。“是永华郡主?我可是早有耳闻了,据说这位郡主天生娇纵,桀骜不驯。这次要是与她同去,恐怕,这一路上是不得消停了。”
裴照月能够猜到,这位郡主对于皇帝的感情。从小便是青梅竹马,自然芳心暗许。秦峥又并非是,那相貌丑陋的粗鄙之人。只不过这么长时间,太后都没有将那位郡主留在宫中封为妃子。可见皇帝对于这位郡主,也许并非是有男女之情。“主儿,难道不害怕吗?奴婢可听说,这位君主仗持自己母家强大,肆意妄为。最讨厌的,便是当今得宠的嫔妃。记得庄妃曾经也被她刁难过,可皇上当初那样宠爱庄妃,也没有因为这个,给那位郡主降下丝毫惩罚。”
子苓心中是觉得,皇上的确是在乎这位公主的,只不过一直没有带回来封妃而已。“任凭她是哪个将军的女儿,任凭她是哪个王爷的爱女,我都是着皇宫里的妃子。皇上宠爱我,是我的荣幸。她一个外人,又凭什么插手?”
裴照月最痛恨的便是,那借着自己祖上荣光,继续为非作歹的。“主儿,奴婢是打听过的。那个群主脾气也不好。主儿可要千万小心,奴婢和云苓这次出去陪着你。在路上,咱们也不要招惹她。”
子苓像个老婆子一般继续唠叨着,裴照月心里却想着。就算自己不主动去招惹别人,恐怕也总有那不要命的,来招惹自己呢。北巡的日子就定在下月初五,宫里的诸多嫔妃,早就收拾好了细软。只待这日子的到来,皇帝又为何要带这么多与燕北有关的嫔妃前去,倒还真是让裴照月有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