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这次的事情与裴家有关,柔充仪又是怎么可能轻易的放过自己呢?“主子,今日奴婢在柔充仪那听了一耳朵。说是前朝,襄阳侯和地方官员那边出了点事。原本是在燕北之地,与这京城当中,并无太大联系的。可是偏生主子您的父亲就是从那燕北之地回来的。所以皇上才连带着审了您的父亲。”
裴照月是知道原身的父亲究竟是个什么货色的,但是他也知道这襄阳侯和地方官员的事儿毕竟不是小事。恐怕,这裴家还要受牵连着几日。“这都是小事。我只问你,裴家可有人伤亡?”
裴三老爷和郑氏固然是做多了坏事,应该遭些报应的。可是白姨娘毕竟是可怜之人,而且王氏尚且在那个家里。若裴家真的出了什么事,恐怕,她也要自己尽全力去救这二人的。“主子这就是说笑了。这皇上审问裴家老爷,也不过是想让他做个证人,哪里用得着用刑法呢?奴婢从未听说这样的事,不过主子若是不放心,大可写一封家书,奴婢帮您带回去。最近皇宫中的宫女要出宫采购,这也是个大好的机会。”
裴照月是不想给裴家写信的,毕竟这裴家现在已经不由祖母说了算。若是那封书信落到郑氏和和她女儿手中,保不齐又要出什么乱子。“算了吧,如果我有事会再去找你的。若是最近没什么大事,就不要联系了。免得柔充仪那边起了疑心。”
裴照月也不知怎么的一直觉得近日里心里慌慌的,明明自己的位分懿旨已经下来了,还是觉得身上像是缺了什么似的。“主儿,你也不要想太多了。这蓼蓝的话,说的不是挺好的吗?这燕北的事情老爷早就托付出去了。皇上也是知道的,又怎么会怪老爷呢?”
子苓当然还记得在裴家,自家主子从小受到的那些苦。不禁心中为主子感叹,原本以为进了宫是脱离了苦海,结果没想到还要被那家中连累着。裴照月一直都未曾说话,直到进入了寝殿里,才肯开口道。“今日的事,又哪里是像你我表面看上去的那般简单?咱们从蓼蓝嘴里听到的这些,都是皇上想让咱们知道的。所以我怀疑裴家其实要比蓼蓝说的这情况,严重的多。”
子苓一开始有一些发愣,皇上,怎么说也是日理万机,更何况最近忙的焦头烂额,连御书房都没出过几次。又怎么能够有功夫,控制这宫里的流言呢?可仔细想一想,主子这话说的也是没错的。皇上的权力滔天,宫中要想流传着什么话,也不也只是他一句话的事情吗?“那,主儿如今打算怎么办?是暂且等着皇上怎样处置裴家?还是说咱们想些法子去找德妃娘娘,求求情吧。”
子苓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些,裴照月非常清楚的知道这些法子现在都是不管用的。“求情有什么用?前朝的事情扑朔迷离,咱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等着看外面是什么样子了。这样,我想给祖母写封信,让云苓亲自去送,就混进今日出宫采办的宫女里。千万不能出了差池了。”
今日这信是非送不可,裴照月并不害怕这裴家受到任何牵连,她只希望能提前给祖母还有白姨娘报个信。若是情况不对,就抓紧躲到谢氏大太太那边儿去。凭借着皇上对谢氏的感情,应该是不会动大太太那一支的。“嗯,奴婢这就去办。”
子苓清楚如今这事儿的严重,自然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裴家,王氏在接到那封信的时候,手都是抖的。“云苓?你这丫头怎么回来了?宫里可一切安好吗?月娘……瑶美人娘娘我有受到咱们家牵连?”
王氏这一双眼睛从早到晚都已经哭肿了,但是此刻还是更加担心宫里的情况。“老祖宗,您可安心将养着身子。宫里我们主子一切都好,只要是外边儿不出什么事儿,咱们就都好。”
云苓虽说年纪小,可是见到这场面,也忍不住流下眼泪。“哎呦,你们可要尽心侍奉。我马上看这信,过会子,你就将回信带回去。可是要记住了,来去小心,万万不能让别人将这信抢了。”
王氏素来是个谨慎之人,现在裴家的情况可谓是千钧一发。但是看这信上所说,倒像是宫中并未知道些许消息。可是现在这事情越来越严重,也一定是要告诉月娘的。“月娘,见信如晤。此次裴家之事,看似轻若浮云,实则关乎大业。圣上小心决断,朝中小人奸佞,皆陷害裴家于此时。祖母深知月娘幼时遭受苦难,可裴家仍有心地良善之辈。万望月娘在宫中能保全自身,莫要为前朝之事操心。惹怒龙颜,裴家则无指望矣。”
这封信并不长可是自己一个字都包含着往氏对于裴照月的挂念。信中虽说,希望裴照月能够看裴家尚且有心地善良之辈,扶持一把。可也在下一句,马上便说保全自身尤为重要。可见,王氏宁愿让裴照月皇宫当中保全自身,也不愿意让她真的为了裴家而放弃一切。这份祖孙之情,裴照月自然是深受感怀的。“主儿,云苓说老祖宗神色并不好。但是也没说这裴家现在到底到了什么地步。也许是老祖宗思虑过多,主儿也不要太过担心。”
子苓见着信中并未说裴家如今的情况,心中不禁存着一丝疑虑。可就算她的反应再迟钝,也能够猜到,这裴家的情况定是不想蓼蓝说的那般简单。“祖母的意思我大概知道了。情况的确不好,可我们也没有办法。总不能是拼了在宫中所有的关系,这是得不偿失的事儿。”
裴照月自诩从来都不是一个有着菩萨心肠的人。曾经她在裴家经历过的种种,历历在目。就算她进了宫,郑氏母女也没有放过她。如今裴家有难,帮忙,是她不计前嫌,不帮忙,也是情有可原。“主儿说的是,不过老祖宗和您的姨娘还是要救的。德妃娘娘刚遣了玉蓉姑姑来,给您送了些吃食。想来,是想安慰安慰您吧。”
子苓手里抱着一个食盒,却出乎意料的小巧精致。好像那里面也放不了几块糕点似的,看上去,倒不像是那种专门为了给人送糕点做的盒子。“把这盒子放下,你们先出去吧。”
裴照月自然是知道这盒子里一定有玄机的,可是这其中的玄机究竟为何,还是要等着她自己亲自来看。那盒子说来奇怪,明明已经够小了,里面的糕点也没有几块。可偏偏还是个两层的,最里面的那一层里,果然有一个小小的纸卷。“德妃娘娘,还真是擅长做着精巧的玩意儿,想不到传个消息,竟也如此谨慎。”
裴照月打开了那个纸卷,上面却只写了一个字。忍。的确,得非所说的并没有错,现在的情形也只能忍耐了。就算这风云变幻的朝堂局势,与后宫的风平浪静看起来格格不入。可已经成为宫妃的她们,又没有其他的选择。朝堂从来都不会等后宫的妇人们想好该怎么做。裴照月在得知原身的父亲又重新被送到燕北去之后,心中想的却是祖母和白姨娘终于没有了忧虑。“主儿,想不到皇上真的判了老爷的罪。不是说老爷并未参与其中吗?又为何会这样,这下子,主儿在京城就没有依靠了。”
红苓是忧虑的,可裴照月心中却并不这样想。若是这些人不在京城,就算是去了燕北之地也好。若是那郑氏母女再来宫中,怕是又不知道要掀起怎样的风波。“一切都是父亲做的。与我无关,咱们只要在宫中保全自己便可。这是祖母的原话,你们都仔细听着。”
裴照月才是真正的松了一口气,不过这宫中的风波似乎还不会,就这样轻易结束。“主儿,这些道理我们都懂的。现在就是,赶紧给老祖宗写封信,告诉她宫里一切都好。”
子苓心里想着裴家的老祖宗,从前在裴家的时候,她就觉得,这满院子的人,唯有老祖宗对自家主子是最好的。现在看来,也果真如此。“嗯,子苓说的有理。只可惜这后面还有各种的事儿,咱们家的那些哥儿姐儿们,不是还未曾处置吗?”
裴照月消息是从德妃那儿知道的,襄阳侯和地方官员勾结的事情,不过是贪了一些金银财物。而裴家也不过是从中搭一个桥而已,本就没多严重的事儿,不过正赶上皇上心情不好,所以才小题大做。可是后来,听说裴家有几个分支的族人竟然参与了之前一件很大的谋反。虽说这与裴家主支并无太大关系,可是伴君如伴虎的道理,谁都明白。圣上大怒,下令牵连其他族人。裴家有些慌了神,慌忙的找那昔日的靠山求情。可裴三老爷已经被处置为到燕北学政,便是再处罚就只能剥夺官职了。听说郑氏带着一家老小到处求情,情没求来,倒是把裴家的脸面都丢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