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宝林?你是出身裴家?哀家也未曾想到,这裴家竟然还与这谢家,有这千丝万缕的勾连。哀家并非是那不通情理之人,只是今日这情形,裴宝林总要给哀家个说法。你说你不曾知晓,可哀家又怎会知道,你知不知晓呢?”
太后虽说年纪较大了,可这说起话来咄咄逼人的语气,竟是与那皇后,半分不差。“母后,今日这事也许那裴宝林说的有些道理。儿臣也觉得,若是裴宝林,真的有心加害母后,就不会在这里向母后解释了。”
皇后此时却意外的替裴照月说话,然而裴照月确是没有惊讶。既然已知今天的结局如何,那用这局面,来换自己一份宽容大度。这买卖可便宜的很,皇后又何乐而不为呢?“嗯,皇后贤良淑德,宽容大度。儿臣觉得,虽说这情有可原,毕竟今日惊扰了母后。裴宝林就罚俸五个月,以作惩戒。”
秦峥难得的同太后说了这许多话,裴照月知道,秦峥说了这话,太后必然不会再为难自己了。“既然皇上和皇后,都愿意相信你是无心之失,并未给你太重的处置。那哀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毕竟今日并未出事,裴宝林,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做事可得小心谨慎些才是。哀家饶了你这一次,可不代表次次都会饶你。”
太后的话像是一根根刺,扎在裴照月身上。苏媛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可是她又怎会知道自己今日受到的惩罚也终究是逃不过的。“苏婉仪,今日你虽观察仔细。可终究是虚惊一场,惊了母后。朕虽喜欢你这有话直说的性格,可法不容情。今日必是要罚你的,就连带着你和裴宝林一起,罚俸五个月。你可有异议?”
秦峥这话倒是摆明了偏心,苏婉仪是揭发的人,再怎么说也轮不到她受罚。而皇上如今这般,岂不是摆明了偏心裴照月了?偏心吗?裴照月自己心里却并不这样想。要知道,皇上也许之前并不知晓,裴家与谢皇贵妃之间的关系。而皇上从小是谢皇贵妃抚养长大的自然对谢家也有着不同的情感。太后似乎也感觉到了皇上对于裴照月态度更胜从前,也许是尚未想到什么法子,所以不曾阻拦。苏媛也曾想过今日自己这揭发之后,也许并不会受到奖赏。但是一旦裴照月能够受到惩罚,她也是心甘情愿的。可现在这事情残酷的很,自己精心做了这么久的局,为何就落得一个罚俸禄的下场。“母后,接下来是湘美人为您献上的一曲歌舞。您静静心,好好欣赏一番。”
皇后的情绪转换如此之快,仿佛刚才的那件事,并没有发生过一般。接下来寿宴之上,自然就没有了任何风波,严岚湘的舞蹈是原本就准备好的。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秦峥难得的露出了微笑。“怎么样?不管她们怎么闹,男人还是喜欢这种单纯没心机的。就算她们今日找法子陷害你,到最后也得不到任何好处。无非就是踩你一头。”
沈墨丛说话倒是丝毫不注意场合,裴照月心里清楚,可现下局面已经成了这样,也只能回去再说了。太后的这场寿宴从天大亮一直闹到了黄昏将近,太后的神色似乎没有之前那样差,到了宴席的最后,还能和声和气的夸奖皇后几句。黄昏将近,天边的云彩火烧似一般。众多嫔妃们鸟雀散了一般各自回宫,在这皇宫当中倒也是一道独特的景色。“主儿,今日可吓死奴婢了。这苏婉仪究竟是想做些什么,为何突然咬住主儿不放?还好今日,太后娘娘为多加怪罪,否则的话咱们可就惨了。”
子苓素来是个稳重的,平日里不会多说一句这样的话。可见今日这场面将她吓得不轻。裴照月淡淡道,“你又怎知,太后未曾怪罪于我?今日这场面,结局可是已定的。咱们就算百般推脱,也终究算漏了这一步。”
“啊?主儿,今日太后不是听了皇后的建议,决定不追究主儿的责任了吗?为何要这样说?”
子苓还猜测是自己听错了,今日的情形真真是吓人,难不成这事儿还没完?“哪里有那么简单的事?她们既然决定要设计我,就必然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我。今日的情形,看上去是太后不再追究。可毕竟她知道了我们家与谢皇贵妃的关系。你觉得,凭借太后与谢皇贵妃的不对付,咱们以后的日子能好的了吗?”
事实却是这样不错,可是这样的情形却是避无可避。毕竟裴家与谢家的关系终究是纸里包不住火的,谢氏嫁到裴家做了大太太,与外面来讲是裴家的脸面,于宫中来讲,自然也会给进宫的裴照月带来麻烦。“那,主儿今后打算怎么办?”
子苓听了这话,心中更加焦急了。毕竟太后这尊大佛可是得罪不得的,虽说皇上与太后之间的关系也许并非那样亲近。但自家主儿于皇上来说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妃子,为了一个小小的妃子而和太后撕了脸皮,子苓怎么想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今后的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裴佳宇现在的关系,我是改变不了的,太后早晚会知道,也早晚会难为于我。既是必定会发生的,走着瞧便是。”
主仆二人走到了承乾宫,德妃是坐着车辇来的,自然早早就回到了承乾宫。裴照月还未进明淑堂,就看见玉蓉正站在承乾宫门口等着自己呢。“玉蓉姑姑,可是德妃娘娘召见嫔妾?”
裴照月自然是不敢怠慢的,但是她也能隐约猜到。今日德妃找她,也不过是和寿宴的事有关。玉蓉素来是一副恭敬的样子,“主儿,德妃娘娘在里面等候多时,赶紧跟着奴婢来吧。”
德妃今日也经历了“狸猫换太子”的事,虽说后来事情并未闹大,甚至无人知晓。可是,裴照月是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的。承乾宫里依旧是熏着好闻的檀香,德妃坐在榻上,正在修剪已经养了许久的那盆兰花。“德妃娘娘安。”
裴照月走到德妃跟前坐下,见这寝殿当中,并无旁人,就知道德妃是要和自己交代事情的。“今日你的表现,倒是出乎本宫的意料。”
德妃的心情似乎并不是很好,裴照月明白。“嫔妾也是迫不得已。要知道如今这局面,可是荒唐的很。”
德妃似乎是被她这话引起了兴趣。“荒唐?你倒是说说,如何荒唐?”
“娘娘,可曾听说过狸猫换太子?就是将那剥了皮的小狸猫儿,与那妃子所新生的孩儿调换。这样一来,便没有人知道,那妃子究竟生下的是孩儿还是狸猫。想不到这短短一日嫔妾就见到两件这样的事儿,娘娘您说,是不是蹊跷的很?”
裴照月这话说的简洁,德妃纵然是一个不知道狸猫换太子这事的人,可也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你是说,今日你那小机关鸟,其实并非是谢家的手艺?”
德妃自然知道自己那屏风的事,不过她倒是对那只机关鸟颇感兴趣。“娘娘,嫔妾和您说实话,嫔妾从来都不会做谢家那机关鸟,嫔妾之前所准备的,是自己研制出来的。那法子与众人都不同,翅膀上雕刻的,也是大家喜欢的祥云图案。今日,是有人将我那机关鸟如法炮制了一个,只不过用的是谢家的技巧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太后厌恶于我。”
裴照月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她对于事情的猜测全部说了出来,德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想不到,她们竟然同时对你我二人动手。倒还真是闲的慌,就算我今日真的在寿宴上除了丑又如何,难不成皇上还会将我废弃?”
德妃如此自嘲,其实她是最明白的,后宫众人就算再百般刁难于她,秦峥也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就废了她德妃的位置。“娘娘自然是好的,只可惜她们要对付的人。是嫔妾。倒是连累德妃娘娘了。”
德妃原本是这局外人,今日被迫掺和到这件事中,一来是因为皇后那边,素来看德妃不顺眼。二来也是因为裴照月有德妃做依靠。“何来连累之说?这宫里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有一天我出了事,你以为你能逃的过吗?不过她们倒是耳目众多,你们裴家与谢家的关系,竟然也打听得一清二楚。”
德妃也没有想到,皇后竟然有功夫去打听一个宫妃家里的人,都出自哪个家族。“我们裴家的大太太,也不是关着门过日子的。堂堂正正嫁到裴家的,自然是很容易被人知道。太后当初之所以不知晓,也不过是从未将我这人放在心上而已。现在知道了,以后恐怕要百般刁难于我。”
裴照月在心中感叹,原身这家世背景也算得上是扑朔迷离,倒还真是不给她省心。“不过,今日你也算是因祸得福。你可知晓在这寿宴之后,皇上特意派人去给你们家送去了东西,听说就是给裴家大太太的。”
德妃消息向来是灵通的,皇上这个做法,其中意思也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