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事情不对的还有龙乾,这雷电透露的气息让他感到压抑,他放下酒杯,起身离开了内殿,朝着外面走了出去。他的举动无疑为众人开了先例,殿内之人纷纷朝着宫殿外走去,等到白玉进抬眼看天空之时,原本漆黑的天空上方交织着强大的能量波动,那股力量白玉进描述不清,但绝对不是单纯的雷霆之力,心中莫名的一跳,白玉进问道魂海中的兰苑:“前辈,天有异象,这种能量好陌生,并非是魂力。”
兰苑还未回道,白玉进左眼中的封印之瞳道:“小子,这是圣者的气息,有圣者将要跨域降临此地。”
白玉进双眼跳了跳,颇为不解道:“圣者降临?”
封印之瞳道:“修者渡魂入灵,遣尊成圣,这个境界的强者已经是巅峰的存在,看来你我有麻烦了。”
白玉进呸了一声:“别乌鸦嘴,我们又没招惹人家。”
“你是没招惹人家,但你魂海中的帝阵图可是谁都想得到的,如果不是为此而来,那这片天地还有什么是能够吸引来圣者?”
白玉进一听,感觉不妙,道:“不会吧,那些人当初不都离开了吗,怎么这时候找上门来,况且他们怎么知道帝阵图在我这里?”
“这就是那些人的恐怖之处,凭借一丝魂息就能找到你的位置,我看你的身上恐怕被种下了圣者印,圣者印一旦破碎,圣者自然会感应到,如今来者不善,以你现在的境界,连逃的资格都没有。”
白玉进知道自己实力低微,若真如此,只怕无可奈何。异像并没有中断的趋势,过了不到三十息,未央宫城的上方异像消失,从夜色中落下了一位男子。白玉进一眼望去,给他印象最深的是那男子的双眼,那双眼睛坚毅如铁,眼中虽无波澜但仿佛世间万物都不能动其心智。男人浓眉短须,宽大刚毅的脸颊上布满了一道深深的沟壑,眉心处竖立着一道半指宽的火红色印痕。男人很快将目光投向了白玉进,只被他扫过一眼,白玉进觉得自己所有的秘密仿佛都被人发现完,连忙低下自己的头,将自己凌乱的心跳平静下来。男子落在了祈福殿的广场上,他头发很短,浑身没有半点装饰之物,只身着一件黑色的敞口长袍,朝着一脸茫然的人群走来。龙乾将自身魂力朝着男子探入,但如同滴水入大海,毫无动静,他走了上去,道:“道友是谁,来自哪方势力?”
白玉进趁机往人群后面移动了几步,这些人不知道这人的恐怖,还敢上去搭话,要是惹得人家不快,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但那人明显没有将龙乾的话放在心上,只一眼过去,在场的众人皆被那人控制,纷纷移开了自己的身体,露出了躲在人群中的白玉进。白玉进见此,哪里还不明白,这人真是冲着他来的,不禁抬起了头,跟那人对视起来,他还没说话,那人先念道:“像,你很像她。”
这句话让白玉进摸不着头脑,他还以为这人会直接出手将他击杀,见此不禁问道:“前辈,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男人身材高大,足足比白玉进高了两个头,他朝白玉进走了过来,又盯着看了会道:“你知道你是谁吗?”
这问题不是白痴吗,但白玉进不敢放肆,如实道:“前辈,晚辈白玉进,前辈认识我?”
男人一听这个白姓,眼中露出的恨意毫不遮掩,道:“当然认识。因为你,轮回一族的血脉被人族玷污。因为你,我最亲的人从背后刺向了我,因为你,整个轮回圣族沦为诸天万族的笑话。你说,你是不是该死?”
白玉进不知这人说的什么,但轮回圣族四个字他是听懂了,他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让这人这么恨他,开口辩解道:“前辈,我大概能猜测出我的身份,我的母亲应该是你口中轮回圣族的人吧,你要杀我,我无法逃脱,但能否给我一个辩解的机会?我自小长自人族,没有接触过你们轮回圣族,前辈难道仅仅因为我的身体中含有你们轮回一族的血脉,就要杀我吗?如此,前辈大可废去我身体内属于你们轮回一族的血脉,这样我也不欠你们什么东西。”
男子听言大笑道:“你的智慧果然继承自你的母亲,但你的身上仅仅是血脉这么简单吗?如果没有你母亲的圣脉温养,你以为你能活着诞生在这个世上?如果没有你母亲给你的天赋,你以为凭借你父亲拙笨的天资,你能有天生的紫色双魂?你的身体离开了轮回圣族的血脉后,不过比肩一般的凡人,安能拥有今日的修为?人族如同一颗烂了根的树,里面流淌着最卑微的血液,但偏偏你父亲却用它玷污了轮回一族最圣洁的圣脉,你说你的存在,是不是一个笑话?一个无时无刻刻在我轮回一族脸上的笑话。”
白玉进知道讲道理没用,但他不愿等死,手中风鳞一现,就朝着那人出手,见此男人笑得愈发灿烂,他赞叹道:“比起你父亲,至少你还像个人,来,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说完,并不急着杀掉白玉进,反而是和他打斗了起来。但两人的打斗仿佛是一个大人在逗弄一个婴儿般,白玉进即使魂身解数都使出,不过是男人手中的一个玩具,白玉进问道封印之瞳道:“怎么办?你有没有办法打赢他?”
,封印之瞳直接给了白玉进一个白眼,道:“你不是在做梦吧,这人的境界在圣境,你在他眼里连蝼蚁都不如,你问问你魂海中那位,以她巅峰时期的修为她是这人的对手吗?”
不用白玉进开口问,兰苑叹道:“没用的,我巅峰时期也不可能是这人的对手,你毫无胜算。”
男子用手心握住白玉进的枪尖,发现枪尖所用魂材后,诧异地问道:“你这神晶石从何而来?”
白玉进才懒得回他,这人都要杀他了,他用力想抽回枪,但那男人只轻轻一拿,风鳞就从他的手中脱手。男人将风鳞挥动了几下道:“你的本名魂兵淬炼得还不错,可惜缺少一些技巧。”
言罢,将风鳞扔给了白玉进。白玉进自知打不过,道:“前辈修为惊人,难道非要为难我吗?如果要杀,前辈动手吧。”
不过,男人并未动手,而是手中出现了一个晶莹剔透的圆形晶石,他将其递给白玉进道:“有些事一旦有因,就有果,而你就是那个孽果,杀你之前我会让你和你母亲见上一面,如此还你一个生得明白,死无遗憾。”
,晶石落入白玉进的手中后,白玉进的神魂探入其中,发现他步入了一个紫花开满的院落,这里阳光明媚,清雅无比,正打量的时候,院落中一木门被人推开,从中走出一个白衣仙子,她发髻如云,身姿优雅,她刚一察觉到白玉进的神魂时,就泪流满面,白玉进感觉到来自血脉中无法割舍的联系,他知道眼前的这人就是他的母亲,他试着走过去触摸一下自己的娘亲,但人影如幻,他的手穿过了妇人的脸颊,迷茫中他听见有人说道:“进儿,娘对不起你。”
声音落在白玉进的耳朵中,白玉进顿时百感交集,心中有一股莫名的喜悦但又随之悲从心起,他无法去抱怨什么,更不能去埋怨他的出生,因为这是他的命数。他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他的存在在某些人的眼中就是错误,而能够长这么大,恐怕也是多少人耗尽无数心血换来的。看着妇人的身影,白玉进坦然接受,轻笑道:“娘,我不怪你。是你给了我生命,尽管只有短暂的十七年,却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岁月。原来我梦中的背影是这样的,娘亲真美,看来真是便宜了父亲。”
,回眸冰凝哭泣之声逐渐变成了哀求,她凝噎道:“大哥,你放过进儿一命吧,小妹求你了!只要你放过他,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但此时的回眸战神魂凝成人影,走了进来,寒声道:“小妹,早知今日,你何必当初。你抛弃自己的使命和身份,自甘下贱,屈身人族,你将轮回一族的禁灵擅自偷出为他续命,又背刺亲兄,以死相逼,你以为你的命还属于你自己吗?”
回眸冰凝听言泪如泉涌,心如刀割,在亲情和爱情面前,她曾做出了不可饶恕的决定,为此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偿还,苦苦哀求不肯放弃最后的一丝机会,回眸冰凝在兄长的面前跪了下去,哭声道:“大哥,进儿是无辜的,你要怎么处罚我都行,千刀万剐,灭去神魂,为奴为娼,永世轮回都可以,你放过他吧,他还是个孩子。”
回眸战神情没有丝毫的动摇,他坚决道:“冰凝,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让你见他一面算是我最后的底线,现在见也见了,你就从此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白玉进手中的神石就化为一股能量流失在天迹。白玉进怀中的弑舞跳了出来,对着眼前的男人'阿乌阿乌'的凶道,回眸战一眼看去,弑舞顿时身子软了下去,倒地不起。白玉进见此怒道:“前辈,你要杀我,何必迁怒别人!”
回眸战并未生气,反而道:“看来你也经历过不少事,万妖界的人都跑来这里了,你魂海中的残魂和左眼中的那个禁灵,就是你的底气吗?”
“别为难他们,要杀就杀。”
白玉进双手放下,没有什么好说的。回眸战没有动手,而是对着身前天空中说道:“雪影圣女,来了,就现身吧。”
话音未落,天空中出现了一个白玉进熟悉的人,白玉进诧异道:“琉璃伯母,您怎么来了?”
来人是琉璃绯月的母亲,白玉进小时候经常在琉璃王府玩,自然不会陌生。初傲雪落在了白玉进的身前,摸了摸他的头,转身看着回眸战道:“堂堂圣者,非要为难一个孩子吗?”
回眸战和初傲雪算是旧时,此时相见却情分全无,只道:“傲雪,你和冰凝一样糊涂。雪影圣族的事我本不便插手,不过你若拦我,我将你带回去交给无双族老,怕也没人会怪我。”
初傲雪嫣然一笑道:“战哥,多年不见你还是一根筋,这既是你的优点又是你的缺点。无论我和冰凝怎么解释,你总坚持你是对的。你要这孩子的命,难道就可以挽回轮回圣族的颓势?当一个圣族要靠几个女子的婚姻去维持稳定时,这本来就是可悲的,你还要自欺欺人吗?”
“住口!”
回眸战的这一声怒喝吓了白玉进一跳,他还以为这人是毫无感情的机器,没想到也有控制不了自己情绪的时候。这声怒喝并没有惊吓住初傲雪,后者接着道:“战哥,你口口声声看不起人族,那为何天界至今都遗留着十万年前人族的传说,永劫阵帝、轩辕剑帝、上氏青帝、血屠白帝,这些旷古之人帝族为什么不将他们的事迹抹去反而为他们修史,供万族敬仰?”
回眸战寒意布满双脸,整个人看上去如同冰泉中的火山,只差最后那层冰壁就要爆发。但初傲雪仍不在意,继续痛揭伤疤道:“那是因为帝族很强,它不需要去贬低曾经的人族来抬高自己的位置,更不需要靠族内女子的血脉来取悦别人,为他人做炉鼎嫁衣。轮回圣族和雪影圣族说是圣族,但尊严何在?一个忙着巴结帝族,一个想着依附禹族,可笑的是两者手中的筹码居然是自己族中的女子,难道两族中没有男人可以站出来堂堂正正为自己的族群挺直腰杆吗?”
“你...住嘴!”
回眸战一掌将初傲雪拍飞,后者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就被击伤,白玉进急忙跑过去将她扶住,但初傲雪站了起来,抹了抹嘴角的血迹,笑靥如花道:“怎么,说到你的痛处了?哈哈哈哈!回眸战!你还不如一个女人!你想成帝改变这一切,但时间不够,所以你希望牺牲你的亲妹妹为你换取足够的成长空间,说到底,你只不过是个自私自利之人,你是可以杀了这孩子,但那只会是你懦弱无能的表现!你若当真有本事,你去找帝族的麻烦呀!你敢吗!”
这一声声的怒问让白玉进重新认识了自己的这位伯母,在他的印象中,琉璃伯母总是风轻云淡,温和之极,从未有今天这般失态。回眸战听完这话站着不动,好一会才将眼睛中的怒意消去,重新回到了当初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他将一股力量输入初傲雪的身体内,道:“你说得对,我是自私,我没你们那么天真浪漫,任意做自己喜欢的事。我对自己的族群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只按照我认为对的方式来。这孩子的命,你保不住。”
初傲雪气极反笑:“你真是冥顽不化,总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决定别人的一生,将所有人都看作棋子吗?”
初傲雪将一股力量笼罩在白玉进的身体上,对他说道:“你是凝姐的希望,好好活下去。”
回眸战感知到施加在白玉进身上的力量,道:“以你的修为,送他走?不自量力。”
“冰封千里!纵然雪飘。”
回应回眸战的是初傲雪的秘术。随着秘术的施展,天空中寒意顿起,九月的帝都瞬间被冰雪覆盖,天地间万物的力量被抽取流逝,快速汇聚成一道雪花囚笼,罩在了回眸战的身上,后者没有避开,任凭初傲雪的秘术加身。与此同时,依附在白玉进身上的力量将其送走,白玉进只觉得人在空间的缝隙中穿梭,他看不清四周的景象,更不知道自己会被送往何方。“傲雪,你送不走他。”
只一瞬之间,笼罩在回眸战身上的雪花牢笼就被崩毁,而后一股天道的力量将万物的力量夺了过去,正在白玉进思索他身处何方时,他身处的空间裂缝被人冻结,一只巨手将其紧紧抓住,随后他被一股力量带了回来。等他再次感知时,他的面前站着的人是回眸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