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林夏都在医院进行疗养。除了王恩,李嫂与管家也都来看过林夏几次,沈朝阳也来过一回。但是大家没告诉沈朝阳林夏怀孕是“乌龙”,只告诉沈朝阳林夏因为某些原因孩子没了。沈朝阳当场就红了眼眶,那毕竟是沈家血脉呐!但老爷子也还是明事理,知道只要大人平安,孩子可以以后再要,于是也好好安慰了林夏一番,生怕林夏想不开。其实有老爷子和李嫂、管家等长辈来安慰后,林夏心情还是好了一些,不仅吃得多了,和王恩聊天的时间也变得多起来了。但聊天时间再怎么多,也最多与王恩说几十句话,其中大部分还仅限于吃饭、喝水、睡觉。看着少夫人那本来就小的脸越发消瘦,王恩每日守在病房里,心里也是急的不行。想恳求总裁来看少夫人一眼,但一想到那日少夫人甩在总裁脸上的巴掌,心想总裁来了确实少夫人会更生气。那怎么办呢?总不能看着少夫人一天比一天瘦,就这么日渐消沉下去吧?!这日,王恩照旧打电话给沈余亭汇报林夏情况。虽然沈余亭可以通过监控时刻了解林夏的动态,但他比较工作繁忙,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盯着屏幕看。王恩的汇报,就显得简明扼要多了。“总裁,少夫人今天体重只有八十四斤了,护士说少夫人不能再这么消瘦下去,否则她的身体没有元气来恢复的。”
王恩想到林夏每日尽力吃下去的饮食也顶多只有正常人一餐饭的数量,语气也变得非常着急,只希望自家总裁能快点想想办法。那可是少夫人啊!那不是其他小猫小狗,那是总裁的妻子啊!“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沈余亭声音冷淡。这会他正坐在电脑面前,一边打开电脑观察监控画面,一边极力克制心头燥意。只见高清画面里,林夏躺在宽敞的病床上,被子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无神的大眼睛和光洁饱满的额头。她的头发看起来很凌乱,虽看不清她的脸色,但已经能够联想到整个人的憔悴。她明明是个成年人,缩在床上却只有小小一团,看上去跟个十七八岁的孩子一样,娇小、瘦弱、让人心疼。沈余亭望着林夏发呆的脸,突然想起此前她在他面前为保护孩子时露出的坚韧眼神,若说那时的她身上还能看到坚强、坚韧与倔强,现在的她就成了一具行尸走肉,让人心生怜悯。越看,男人冰冷的心脏也就越痛。他别开脸起身,不打算再通过这样冷冰冰的、毫无温度的屏幕去观望自己的夫人,握着发烫的手机,沈余亭声音低沉喑哑:“你说,我该怎么办?”
平日男人隐忍坚定,天大的事落在面前他也从不乱了分寸,他就是整个沈氏的天,哪怕此前瘫痪几年,他也能撑起一片让人安心的避风港。整个白城人都知道,沈家大少爷外表生得英俊帅气,性格却是阴冷腹黑,心狠手辣,对任何人都不手软,无人能挡他的路,无人能设法难倒他。因为惹怒了他,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去反击,让人死的很惨。可现在,他抄手而立,站在书房古木色窗前,线条流畅精致的下颌微抬,眼眸半眯,乌黑的瞳孔倒映出蔚蓝色天空中那一轮弯月的影子。心头的苦楚,尽管没在男人脸上留下情绪,却已经让他那颗原本冰冷坚硬的心,软成一滩湖水。“王恩,我该去见她么?”
沈余亭声音平静的说。可王恩对沈余亭的情绪起伏再熟悉不过,又怎么不知道他此时心情有多难过。“总裁,少夫人她……确实很需要陪伴。”
王恩沉闷的回答。这几日,林夏眼眸里浮现的只有悲伤,王恩实在担心……“总裁,这么多天都没见少夫人笑过,除了与我最简单的交流和吃饭,少夫人其余时间都在睡觉,她的情绪非常低落……”这些,当然不用王恩说沈余亭也能知道。他深吸一口气,想起那日林夏冲他甩巴掌前吼的那一段话。是啊,他现在哪还有资格去关心林夏?他去了,只会更让林夏伤心吧?“我知道了,你继续守着她。”
沈余亭吩咐完王恩后,挂断了电话。若不是杨院长建议将林夏留在医院观察,沈余亭早就让林夏出院回家疗养。但杨院长说了,像林夏这类“失去孩子”的“母亲”情绪往往非常容易失控,也非常容易做出极端行为。因此让她留在医院,也是为了安全着想。思忖片刻,沈余亭没再犹豫,拿起手机拨给了一个他从未拨出过的号码。“我们见一面吧。”
沈余亭对电话那头说完后,拿起外套离开了别墅。半小时后,离沈家别墅并不算太远的一家深夜食堂。沈余亭与欧阳墨相对而坐,两人面前都摆着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但显然,沈余亭没胃口,欧阳墨却显得很有兴致。“你突然约我见面,又这么晚了,胃经不住那些刺激的,只好请你来这里吃面。”
欧阳墨冲沈余亭温和的笑笑,已经拿起筷子开始吃面:“怎么?难道沈大总裁嫌我请的寒酸,下不去口?”
沈余亭轻哼了一声:“我没胃口。”
“哦,那沈总请自便。我忙了一天才下班,要先吃了。”
欧阳墨没再管沈余亭。反正沈余亭主动找的他,他有什么事会主动说的。可欧阳墨怎么都没想到,沈余亭下一秒说出的话会令他如此震愤。“林夏住院了,我想拜托你去探望她,安慰安慰她。她心情一直不好,医生说这样下去容易得抑郁症。”
沈余亭面无表情的说完,到末尾,他的声音还是忍不住有几分起伏。“什么?!夏夏住院了?”
欧阳墨将筷子一摔,神色紧张的望着沈余亭。近日他刚收购一家卖场,手上公务繁忙,加上之前订好让林夏陪同参加的宴会也推迟了,他还发短信告知了林夏,虽然林夏没回复,但欧阳墨也没在意。“夏夏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