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林夏指尖动了动。沈余亭抬眸望去,看到不知何时林夏已经醒了。憔悴的双眼缓缓睁开,显出乌黑的眼珠,眼白带着许多红血丝与泪意,看得人心头发紧。她转头看着沈余亭,表情布满悲伤,却又克制的收敛回去,扯了扯嘴角:“你怎么来了?”
听着女人冷冰冰的问句,沈余亭想握住她的手腕,却看到林夏竟下意识躲开了。他嗓音低沉,道:“我听说了。”
林夏不解,“你听说什么了?”
突然,她像是想起那件暂被放在心头的伤心事,一行清泪蓦的从眼眶滚滚而下,林夏整个人都像魔怔了一般,非常敏捷的就翻身下床往外面冲:“我要去见我母亲……我要去找她……”喉咙带着晦涩的酸意,林夏跌跌撞撞往门口跑,却两腿一软,整个人狠狠摔在地上,她不管不顾,撑着手就猛地爬起来,刚被缝合的掌心受到刺激,疼痛自全身穿过,林夏顾不得了,她乱步冲到门口,手腕却被身后沈余亭一把拉住,他压着嗓子,说:“等等。”
林夏转过脸,嘴唇发抖着看他。沈余亭说:“我陪你一起去看你母亲。”
林夏这才诺诺的点头,喉咙挤出无力的声音,“好。”
刚走出门,却看到门外立着一个颀长身影。沈余亭抬眸,斜睨着欧阳墨:“不知欧阳先生何意,竟一直守在我夫人门口?”
欧阳墨先是极为温柔的冲林夏笑了一笑,然后才看着沈余亭,从包里摸出一个精致的布袋,道:“上回林小姐项链掉在我车上了,若不是今天遇见林小姐,还不晓得什么时候能还回来。”
他径直走到林夏身前,将布袋递给她:“林小姐,你的项链。”
“是那条刻着字母的项链吗?”
林夏急切的望着欧阳墨,刚想接过布袋,却见沈余亭竟先一步抓过那袋子,直接扔到地上。一条普普通通的银项链从袋子里滑出,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看上去没什么特别,但沈余亭记得,林夏对这条项链很爱惜,平日也都戴着,他曾好心送过她贵重项链,她反而不喜欢。这么细致爱惜的项链,竟会丢在欧阳墨车上?“丢了的东西就丢了,还捡回来做什么。晦气。”
沈余亭抬眸看了林夏一眼,又轻轻拍扶了下手掌,好像真拿了什么晦气的东西一般。欧阳墨见此也不恼,英俊的脸上再次绽开温和的笑:“沈先生,毕竟这是林小姐的物品,我想,还是应该由林小姐来决定是否收回比较好。”
他继而转头望着林夏:“林小姐,是条手工刻字的项链,因为想着可能对你有特别之处,所以就保管起来了。”
怎么——还认真看过?沈余亭冷眼看着男人笑容,不屑的勾起唇,正欲说话,便听见身旁林夏喃喃开口:“是,是要捡回来的——”那是母亲在五岁生日时送给她的项链,这么多年她一直戴着,就在前些日子发现不见了,林夏懊恼到几个晚上都彻夜不眠,却怎么也没想到被欧阳墨捡去了。她从沈余亭身旁走出,看着欧阳墨,显出感激的眼神:“欧阳先生,谢谢你帮我捡到项链,否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看到女人说完便走过去蹲下身子真的准备捡那项链,沈余亭的眼神几欲喷火,薄唇冷冷吐出几个冷若冰霜的字眼:“不准捡。”
林夏手僵在半空,她回头望着沈余亭,看到男人脸色阴沉,一双黑眸散发着慑人的光,心跳顿了半秒,才扯开嘴角:“余亭,为什么?”
她僵着嗓子问,声音有些干哑无力。沈余亭冷漠的看着林夏,嘴里发出一声轻嗤:“因为我嫌脏。”
被其他男人碰过的东西,她不能戴!林夏皱起眉,似乎没听清,又重复问道:“余亭,你在说什么?”
沈余亭见女人表情淡然无辜,睁着一双大眼定定看着他,瞬间恼了:“我说,因为脏!”
他冷笑的勾起唇:“你捡可以,沈家不允许脏东西进门,你捡了也得给我扔了。”
林夏脸色有些发白,她站直身子,怔怔望着沈余亭:“你为什么你会嫌它脏?”
这三年他就是将她当作一条狗她都毫无怨言,可这是母亲送她的礼物,这是陪伴她多年的东西!沈余亭挑了挑眉,脸色浮现淡淡笑容,“捡,也可以。不过只要你捡了它,就别想再见你母亲最后一面!”
林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心头委屈、埋怨如浪潮瞬间汹涌起来,她皱眉红眼看着沈余亭,然后看到一个高大身影挡在自己身前,然后替林夏捡起那条项链,塞进她手中。欧阳墨安抚林夏道:“没关系,沈先生也许只是心情不好,没有其他意思。”
然后他转身,对上沈余亭布满寒意的眼:“沈先生,林小姐是您的夫人,这是您夫人珍爱的项链,沈先生是不是也应该多一些尊重?”
沈余亭几乎瞬间失笑,显得脸色越发阴冷,“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教我怎么做名好丈夫了?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欧阳先生对我夫人关心过度?”
听到沈余亭对欧阳墨的警告,林夏心一沉,她并不想无辜的人因为自己遭受牵连,便抱歉的看着欧阳墨,“欧阳先生,谢谢你替我捡项链,不过接下来我和我的丈夫还有一些其他事要做,还请您先离开吧。”
说完,林夏便回到沈余亭轮椅后,不顾自己刚包好的双手,迅速推着沈余亭往另一头走了几步。深眸冷意渐暗,沈余亭侧眸,看着林夏将那项链牢牢攥在手心,他额头青筋欲跳,“啪”的一掌拍在轮椅上,轮椅停了下来。“把项链扔了,否则你就不用再去见你母亲了。”
沈余亭淡淡的说完,等着看林夏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