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以言看着何雅音,嘴上没说,心里却觉得可笑。
这件事严格说起来与许明珠无关,至少不是她的错,何雅音这个当妈的自己都不能天天守在儿子身边,却枉想着一个没有多少关联的人关心她的儿子?
宣以言越这么想着,越替贺慕俨感到悲哀。
他虽然是跟着奶奶长大的,但父母最基本的人情味儿还有,他要是躺在里头,不定会急成什么样子。
此时的何雅音自然是烦乱的。
自己虽然留了下来,贺慕俨对她的态度却越发不如从前,她压根就体会不到成为董事长妈妈的优越感。
这也就算了,贺慕俨这一病,指不定贺慕峰和许如芸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还有贺庭回,嘴上说不管事,可终究还是董事长。
贺慕俨若病得久了,不保他不做出什么来取代贺慕俨的位置,到时候,她又会被打回原型。
因为这件事,她这两天一直心烦气躁,每次来看贺慕俨只会越看越烦!
“这个女人简直没有一点人性,阿俨为了她背伤成这样,她不闻不问,一点事儿也不做!”
她说得十分气愤,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件事里自己错了多少。
贺慕俨是去救了许明珠,可也是因为她被那个女人利用,最终怂恿了夜惹去泼硫酸才发生这样的事情的啊。
换作一般人,早就开始后悔当初的错误做法了。
奈何何雅音永远不是一般人。
她的自私,到了骨子里。
何雅音骂骂咧咧地呆了半个小时,完成任务式地捡起大衣压在小手臂上,嘱咐了宣以言几句又离开了。
她得赶去和几个富太太搓麻将。
对于她来说,贺慕俨的身体还不如麻将,麻将还能让她心情愉悦呢。
她走下楼来的时候,刚好电话响起。想着定是那些富太来催自己的,忙接起应道:“很快啦,很快啦。”
“是我。”那方道。
听到这怪异的声音,何雅音的步子一凝,既而看向手机屏幕。
那屏幕上闪的,并不是富太们的号码,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号码。
虽然陌生,但里头用变声器变过的声音却不陌生,是那个女人!
一想到那个能力强大又十分冷酷的女人,何雅音心头立刻升起警觉,脸也沉了下去。
“什么事?”
“许明珠就要结婚了,她幸福,我不开心。”
那人的语气淡淡的,就像在聊天。
何雅音不是傻瓜,自然知道对方不可能专门找她来聊天。她没有回应,但也没敢挂。
“你帮我吧,我不想让他们结婚。”那头的人道,“总之,要把她这段婚姻破坏得刻骨铭心。”
“你恨许明珠?”
何雅音之前不明白对方帮自己的真义,此时突然醒悟。
对方声音陡然一冷,变得十分横蛮,“这些与你无关,只要按我的意思办就好了!”
何雅音向来十分厌恶别人命令自己,听她这么说,冷笑起来,“去破坏她的婚姻,除非我不要命了!抱歉,我目前还是惜命的。”
“张国诚也不重要了?”那头的人问。
何雅音脸上再没有往日的惧怕,反而昂高了头,“如今万象坐镇的是我儿子,你觉得张国诚这件事还能影响到我多少?你把这事儿捅出去,顶多贺庭回受不了,跟我离婚。”
“可他现在已经不管公司的事务,就算离婚我也不怕。当然,他也不是傻子,知道自己的处境,所以即使知道了,也不敢跟我提分手的,你这一套已经吓唬不了我!”
“原来,你一直打着这样的算盘!”
那头,似乎恼羞成怒。
何雅音拧着手机出声,“我已经按你的意思帮过你一回,现在两不相欠。”
“既然如此,那就祝你好运了。”
何雅音以为她多多少少还会威胁自己一阵呢,没想到竟然鸣金收兵了。
不过,她越是这样,何雅音越是觉得自己十分厉害,一度得意洋洋。
“其实,就算不通过你,我也有办法让许明珠难受的。”那头,突然又道。
何雅音正好奇着她会用什么方法对付许明珠呢,那头已经挂断了电话。
她没有打回去。
对方要怎样对付许明珠是她的事,正好自己也想教训教训许明珠,如果对方能做到,那也算替她出了一口气!
——
“太花钱了,还是不用了吧。”
办公室里,许明珠正在接陆亦白打来的电话。
陆亦白在电话里说自己给她买了套结婚用的珠宝,让设计师亲自送过来。
“我其实已经有很多珠宝了,结婚的时候完全够用。”
“那不一样,我们结婚的物品每一样都要最新最好的。”陆亦白在那头坚持着自己的观点。
在生活各方面,他向来顺着她,但在结婚这件事上,一直我行我素。
许明珠也知道这件事上说服不了他,最终只能点头,“那好吧。”
这里终究是公司,设计师亲自上门送珠宝,也未免显得太高调。许明珠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下楼等设计师,而后将人带到附近什么餐厅的包厢里试好了。
她下了楼,准备试完珠宝后顺便去明珠公司看看陆亦白。
才到楼下,就看到公司门口对面停了一辆车,车上斜倚着贺慕俨。
几天没见,他消瘦得厉害,身上的衣服都空落起来,脸上依旧泛着灰。
他低着头,两手夹着烟在抽,不知抽了多少,烟雾杳杳,地上还有些烟蒂。
身体还没好就抽烟……
许明珠莫名地浮起一阵担心,却到底没有阻止他。
看到她,贺慕俨掐灭了烟走过来。
他的目光不复那天那般狂妄,看得出来,整个人平和了不少。
“可不可以不结婚?”他道。
声音也是柔和的。
许明珠没有忽略他眼底的那片苍凉和孤独,心口一阵刺痛,但还是硬着心做了回应,“这是不可能的事!”
语气,干脆。
“你真做得到把一颗真心从一个人身上投到另一个身上去吗?”他问,紧紧地凝着她。
“世界上没有做不到的事,不是吗?”
她回应得丝毫不拖泥带水,却不敢对他的眼,只兀自看着前方。
“更何况我和你本就是一场错误,所以那场关系亲没有在我心里留下痕迹,贺总也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