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贺慕俨同意的这一刻,孙丝幽其实是看到了希望的。
她觉得,贺慕俨永远没有忘掉他们之间的情感。
她哭了好一阵,贺慕俨才慢慢抬头,放开了面前的文件。
他脸上尽管没有什么色彩,但如故的严肃让他看起来极为难近。
“是我。”他道。
孙丝幽受了巨大打击般退了好几步,差点跌在地上。
“为什么啊?”
“你犯了错,本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不是吗?”他道。
“可是你父亲把我弄出去的啊!”孙丝幽不服气,“他都愿意放我,你为什么不愿意?说起来,我们之间的情份才更深!”
“他是他,我是我!”
这样不通融的贺慕俨让孙丝幽觉得陌生。
她一直以为,哪怕是贺庭回把自己弄出去的,他也一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如今……
“你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许明珠,对不对!”
孙丝幽猛然想清楚。
她是因为伤害许明珠才坐牢的,贺慕俨揪着她不放的理由只能是这个!
贺慕俨不语。
是默认了!
这默认于孙丝幽,不亚于一把刀刺入胸口。
“阿俨哥哥,你怎么可以这么做?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难道抵不过许明珠几个月的陪伴吗?还有我爸,他对你可是有救命之恩的啊。”
“你这么对我,怎么对得起他?”
这话,终于让贺慕俨脸上的表情有了变化,不再那么无波无澜。
他立起,走了过来。
孙丝幽的眼睛也随之亮了起来。
“以物易物,欠你父亲的救命之恩我早就还了,忘了吗?”
他轻语道。
虽然没有明说,却已在提醒孙丝幽,上次抛弃许明珠救下她的命,就是在还那份救命之恩!
孙丝幽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精心操纵的一个绑架最后竟成了贺慕俨摆脱她的理由!
她更没想到,这样的话,他会亲口说出!
尽管方渠和宣以言都说过类似的话,她还想着,只要他不亲口说出来,这件事就不作数!
到底……还是说了!
孙丝幽被堵得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眼泪噼里啪啦掉个不停。
贺慕俨眼底再也无法闪出对她的怜爱。
“既然我已不欠你什么,从此以后,你我陌路人。”
“你犯了法,该服法。”
说完,他推了推手,返回位置,继续工作。
宣以言走来,要把她拉起。
孙丝幽绝望地看着面前的贺慕俨。
她清楚地知道,他已彻彻底底将她抛弃了。
难道,就这么认了吗?
孙丝幽不甘哪。
她一把甩开那些要架住她的人,猛地捡起桌上的一把水果刀按在了自己的颈部,“你要真这样做,不如让我死在这里!”
“丝幽!”
跟来的方渠吓得魂都要掉了,低叫起来。其他人也被吓到,皆不知道怎么办,只能看向贺慕俨。
贺慕俨却依旧低头处理文件,完全不被打扰的样子。
孙丝幽:“……”
她不由得狠狠心,忍痛割破了皮。
“出血了!”方渠喊。
看完孙丝幽,又去看贺慕俨。
“贺总!”
“贺总。”宣以言也没办法真闹出人命来,不由得也看向贺慕俨。
贺慕俨终于立起。
孙丝幽眼里终于浮起了希望。
然而,他却连看都没有看她,擦肩而过。
孙丝幽:“……”
她这么做,无非是想逼贺慕俨放过自己,如今皮都划破了,他却视而不见……
孙丝幽把手紧了又紧,硬是没有勇气真的去自残。
方渠适时过来抢刀,她快速松了手。
贺慕俨不在乎她了,就算她真死了他也不会管。就这么死了,不值得。
孙丝幽垂下两手,只能无力地接受现实。
她终是被带走。
方渠急急去找贺慕俨,看到他坐在会议室里。
看来,是准备开会,不过参会者还没有到齐。
方渠急忙跑到他面前,半伏了下去,“贺总,求求您,放过丝幽吧。她已经答应跟我离开,不会再闹事的。”
贺慕俨淡漠地看着他,直看得他一阵心虚。
“如果孙丝幽伤害的是你的亲人,你还会说这种话吗?”贺慕俨难得地开口问。
方渠被问得面红耳赤,最后只能羞愧离开。
“小幽!”
他去追孙丝幽,刚好在楼下将她拦住。
方渠怜爱地握住她的手,“没关系的小幽,你还有我,我会一直等着你,直到你平安出来。小幽,等你出来,我娶你!”
“你算个什么东西!”孙丝幽却猛然将手抽出来,用厌恶的眼光看着他。
哪怕愿意跟他出国,也只是暂时性的。高贵的自己竟然被一只狗求婚,她心里的愤怒可想而知!
“滚远点!”
到了如今,孙丝幽还把姿态摆得高高的,哪怕他愿意屈就等她,都不在乎。
方渠以前是没底气的,可现在他好歹是有公司有资产的人,哪里还能受这样的气。
看孙丝幽如此不知好歹,不由得冷哼了起来,“搞搞清楚,你现在已经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孙大小姐,贺总也不再是你的后台。你就是一个杀人未遂马上要坐牢的罪犯而已!”
“我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别在这里给脸不要脸!”
“趁着我还愿意要你,好好接受,别错过了到时后悔!”
他的目光里有着明显的轻慢。
人就是这样。
一无所有的时候,哪怕受些委屈也甘愿。
一旦有钱就容易膨胀。
方渠对孙丝幽的坚持,无非是因为爱而不得这么多年。她已经成了阶下囚还表现出这副高冷的样子,他便觉得是作,是恶心了。
以自己这样的条件,什么样的女人找不着?
孙丝幽瞪着方渠,几乎要吐出血来。
这条狗,竟然敢羞辱她!
就因为贺慕俨不要她了,就连这些低贱的阿猫阿狗都敢在她面前叫嚣了吗?
她突然觉得委屈不已,眼泪再次往外滚。
可就算委屈又如何?愤恨又如何?不甘又如何?
她已经失去了最可靠的靠山,哪怕一个方渠都奈何不了了。
“快快快,把人带走,丧气!”
方渠不客气的声音传来。
既然已经完全撕破了脸,他便没必要再表现深情。
他像嫌脏一般推着手,然后跳上自己的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