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章 茶楼(1 / 1)

“南郊地下赌庄爆炸案的遗留物麻将牌背后的粉尘,经过鉴定,是一般性炸药残留,”小陈手上拿着检验科刚送来的报告,总结道,“成分是附近的矿山开凿用的,不过我查了最近矿场的运营情况,由于前阵子被环保局勒令整改排放,矿场没有投入生产,前几个月的炸药就放在储藏室里,有人看管着。”

“没发现炸药少了吗?”

吴虞听完小陈的汇报,不禁问道。“呃……”小陈还没来得及回答,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程学海打来的电话。“小陈,我在矿场这里,炸药全都不见了。”

程学海焦急地说道,声音透过话筒传到二人的耳朵里。矿场隶属于京南市的临市浦发市,是个历史悠久的重工业市,矿场的选址坐落在京南市与浦发市的交界处,属于郊区产业,除了矿场工人之外,很少有行人路过。而由于近几年的产业由重转轻,浦发矿场是最后一个被允许开采的金属矿,主要出产铁和锡。但是炸山用的开山炸药,只是在矿产勘测初期才会使用,浦发矿场即使不被勒令整改,也用不上炸药了,于是这些炸药的看管工作就交给了当地一名瘸腿老翁,每月给个几百块钱意思意思。矿场的负责人也没想到,老翁虽然尽职,但是腿脚不灵便,一星期才会去查看一次炸药的存放情况。距离上次查看才过去三四天,老翁就被警察找上了门,一听说炸药出了问题,连忙带着程学海去看存放地,结果这一看不要紧,三十公斤炸药居然全部不翼而飞!这可把老翁吓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说不出话来。吴虞和小陈赶到矿场的时候,程学海已经一脸严肃地在观看矿场周边的监控录像。监控录像显示,在老翁最后一次查看完炸药之后,一直没有异常。直到南郊地下赌庄爆炸的前一天,有一个带着口罩和帽子的可疑男子出现在矿场周围,目测一米七左右,身形瘦削,镜头中男子左顾右盼似乎在看有没有人。“这是我们村的小田!”

老翁颤颤巍巍地指着屏幕上说道。“大爷,您怎么知道的?”

小陈好奇地问道。“这小子!啐!他甭说戴着帽子口罩了,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来!”

老翁气不打一处来,“前阵子他上我家来,喝了两杯酒就问我炸药的事情,这小子常年沾赌,天天就想着歪门邪道赚点钱拿去赌!我看八成就是这小子偷了炸药卖钱去了!”

“沾赌?”

这一点引起了吴虞的注意,“他家在哪?带我们去看看。”

老翁爽快地点点头,一瘸一拐地带着三个警察往矿场边上的村头走。走到一所低矮的平房前,老翁指了指门口,示意这就是小田的家,吴虞使了个眼色,让老翁去敲门。“小田!小田!你在屋头不?”

老翁铆足了力气喊了两嗓子,边喊边拍门。过了半晌,屋里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干啥啊叔?我这还没起呢——”“叔那屋的电视又收不到信号了,你来给叔看看!”

老翁编了个借口,“你快开门,大白天还睡觉像什么话!”

屋内忽然没动静了,吴虞不由分说当机立断一脚踹开大门,众人只看到一个年轻男子翻墙而过的身影。“分头追!”

吴虞说完,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跟着翻过了院墙,小陈和程学海从大门出去也跟着追上去。小田这小子看着瘦得不行,跑得起来却跟兔子一样,吴虞紧追不舍,俩人在村子里的沥青路上你追我赶了十几分钟。吴虞在警校的时候就是五公里越野冠军,虽然很久没跑步了,但是不妨碍他的长跑耐力远远异于常人。吴虞不紧不慢地追着,他没有完全发力,与其说在追人,不如说更像晨跑,悠闲得很。小田在拐过一个拐角之后,终于四仰八叉地瘫在地上不动了。“警察叔叔,我跑不过你……”小田哭丧着脸,认命了。“以后还跑吗?”

吴虞面不改色,气息匀称,与倒在地上大口喘粗气的小田形成鲜明对比。“不了不了,我错了警察叔叔……”“说说吧,”吴虞饶有兴趣地看着刚刚缓过气来的小田,在押送回警局的路上小田一直在喘粗气,显然累坏了,“偷了多少炸药啊?”

“什、什么炸药?”

小田不敢直视吴虞,心虚地说道。“那我换个问法,三十公斤炸药,你卖了多少给赌场的人?”

吴虞皱了皱眉头,直接亮牌。小田吃了一惊,“你们怎么知道我卖给赌场的人了?”

“卖了多少?”

吴虞不耐烦地再次重复。“全卖了……”小田把头埋得很低,耳朵通红。小陈在一边记笔录,听得直嘬牙花子,三十公斤炸药全卖了?炸个二百平米的地下赌庄顶多用五公斤,剩下的二十五公斤能炸个市中心超市了。“卖给赌场的谁了?说说交易的具体过程。”

吴虞食指关节叩着桌子。“就我常去的赌场,有个女老板,长得挺好看的……我就经常去找她搭话,平时她都对我爱理不理的,前些日子忽然理我了,还主动和我说话,把我给高兴坏了。但是她居然问我家附近是不是有个矿场,我说是啊没错,她就问我知不知道矿场开采用的炸药存放在哪……”小田一边回忆一边说,“我吓了一跳,警官,我虽然好赌,但是我也没这么大胆子打炸药的主意啊!”

“那你后来为什么答应去偷炸药了?”

“唉,我欠了赌场一点赌债,一直还不上,那女老板说,如果我把炸药全给她偷来的话,我的赌债就全给我免了,而且事成之后再给我二十万……”“你常去的赌场地址在哪?”

“金湖南路43号。”

“女老板叫什么?”

“这个……”小田期期艾艾地答道,“这个我不清楚,我去这家赌场几年了,这些日子忽然多了这么一号人,看保安们都对她客客气气的,我就以为这是老板了,她前些日子常来赌场晃悠,我一和她搭茬就有保安警告我,我就没敢问她的名字,不过听保安们都叫她老师……我当时还觉得挺奇怪的,赌场里咋还有老师呢……”老师?吴虞眯着眼睛看着小田畏畏缩缩的模样,似乎小田并不知道这个称谓的特殊意义。“走,去金湖南路43号。”

吴虞对正在记录的小陈说道。金湖南路43号的招牌挂的是功夫茶艺,烫金的牌匾之下站着两个妙龄女子,穿着很简单的衣服,看起来像是迎宾小姐。吴虞没有穿警服,他习惯便衣出行。小陈就不一样了,他一年四季恨不得都穿着引以为荣的警服,领口也熨得整整齐齐的。两个迎宾女子的目光集中在了小陈身上,露出调笑的神情,把小陈看得浑身不自在。“警官先生,到我们这里来喝茶吗?”

其中一名女子先开口对小陈笑着说。小陈脸红之余还是强行挺起胸膛,极具派头地说:“警察,麻烦配合下检查。”

两名迎宾女子相视一笑,替二位警官拉开大门,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茶楼里很安静,铺陈的红色地毯让吴虞的脚步没了声息,小陈紧张地跟在吴虞身后四处打量着。角落里放着葫芦丝的音乐,四周摆了很多绿色植物,靠窗的位置零零散散坐着几桌喝茶的客人,似乎都在忙于自己手上的事情。偌大的茶楼只有一个工作人员,此刻唯一的服务员小姐迎过来,轻声地问吴虞需要什么帮助。吴虞清了清嗓子,故意大声地说:“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说你们这里涉嫌聚众赌博。”

服务员小姐惊讶地看着吴虞,依旧礼貌地回应:“警官您是不是搞错了?我们这里只是普通的茶楼,没有涉嫌赌博的行为。”

几桌喝茶的客人也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看热闹似的看着吴虞和小陈。吴虞冷笑一声,走到最近的茶桌旁边,用力一扯桌布,桌子上的杯盏掉在红地毯上发出闷响,而褪去桌布的茶桌之下,居然是一张猜骰子专用的桌子。小陈也跟着扯了一张桌布,映入眼前的赫然是赌博工具桌。服务员小姐面色陡然沉下来,冷冷地看着吴虞。几桌客人也都站了起来,颇有剑拔弩张的气氛。囡囡是一个10岁的小女孩,穿着妈妈给她做织的新毛衣,今天是周六,她一个人从家门口的订奶箱里取了水果牛奶,正准备去补习班上课。她要去的补习班是一个私人钢琴教师兼职的儿童培训机构开设的,一个班上有十个囡囡这样的小女孩,这家儿童培训机构具有完备的安防设施,每一个报名的小朋友都赠送了一个带有追踪器的儿童手表,用来防止儿童走失。囡囡的父母是一家大型外资企业的骨干成员,这周末原定有囡囡的妈妈送她去上钢琴课,但是公司临时有任务,囡囡嘱咐了保姆送她去上课。保姆是个只有十九岁的农村姑娘,为人憨厚老实,不会开车,只能用电动车载囡囡去上课,囡囡不喜欢保姆的电动车,嫌弃保姆太笨给她丢脸,于是执意自己去补习班。保姆拗不过小主人囡囡,只得同意了。囡囡取了牛奶之后一个人戴着儿童手表走出了小区,小区保安并没有留意囡囡。囡囡的家离儿童培训机构并不是很远,她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补习班,和老师打过招呼之后,还有半小时才是上课时间,老师让囡囡先复习上一节课学的曲子,转身去教室外接电话了。囡囡托着腮看着窗外的小操场,发现有一个扎着羊角辫,身穿一身黑衣服的同龄小女孩正在蹲着逗一只小黑猫玩,囡囡好奇地看着小女孩,发现并没有见过这个小女孩。趁着老师不注意,囡囡偷偷溜到了操场上。“小姐姐,你是哪个班的呀?”

囡囡用稚气的声音问道。小女孩抬起头来看了看囡囡,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绍道:“我叫妙妙,是英语班的,你叫什么呀?”

“我叫囡囡,钢琴班的,妙妙姐姐,这是哪来的小黑猫呀?”

囡囡眨着眼睛,她觉得这一身黑衣服的小姐姐妙妙和别的小伙伴有点不一样,但是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这是我的猫,叫喵喵。”

妙妙咧开嘴笑了,“你可以摸摸它,它很乖,不挠人的。”

囡囡胆怯地伸手摸了摸小黑猫的头,小黑猫却像被吓了一跳一样,挣脱了妙妙的手,顺着墙角一溜烟跑出了学校。“妙妙小姐姐你的猫跑了!快去追!”

囡囡急了,摇着妙妙的胳膊大叫道。“和我一起追好不好,囡囡?”

妙妙眨了眨眼,对囡囡发出邀请。没人注意到操场上两个小女孩的动向,等到老师上课前点名的时候才发现——囡囡不见了。老师急忙在培训机构的各个角落寻找囡囡的身影,厕所、琴房、儿童活动室都没发现囡囡,焦急的老师马上通知了培训机构的校长,校长调取监控发现,上课前十分钟,囡囡和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小女孩一起手拉手走出了培训机构的门。囡囡的妈妈在开会途中接到了学校打来的电话,心急如焚地请假马上赶到了学校,在提出用追踪器查找囡囡的下落的时候,追踪器显示定位在一个茶楼——金湖南路43号,功夫茶楼。就在吴虞和小陈等人正在剑拔弩张之际,茶楼的门被风风火火地推开了,焦急的囡囡妈妈、钢琴老师和培训机构的校长与一干人大眼瞪小眼。“不好意思,今天我们打烊了。”

服务员小姐换上公式化的礼貌笑容。“我是来找我家囡囡的!”

囡囡的妈妈扬了扬手中的定位软件,“定位显示我女儿就在这里!”

“不好意思,女士,我们这里没有您的女儿,请您马上离开。”

服务员小姐的表情一僵,当即就要赶囡囡的妈妈走。“快把女儿还给我,不然我报警了!”

囡囡的妈妈愤怒地说道。“让让,”吴虞一听乐了,“我们是警察,谁要报警?”

“警官!我女儿走丢了,她戴着的儿童手表上有追踪器,显示就在这里,”囡囡的妈妈一指服务员,“她不让我们找女儿!”

吴虞挑了挑眉毛,不予分说直接打电话给孙连诚,“喂,老孙,我们在金湖南路43号功夫茶楼这里,有儿童走失案件与这里有关,请求支援。”

服务员小姐不说话了,神情闪烁。孙连诚很快带着一干警员来到了功夫茶楼,吴虞把情况一汇报,孙连诚大手一挥,“搜!”

茶楼有上下两层楼,警员们兵分两路挨个包间找孩子。吴虞站在一扇紧闭着的门面前,他注意到服务员很关注这扇门。吴虞用力踹开这扇门,发现是一个通往地下室的通道。“小陈,走,下去看看。”

吴虞招呼小陈一起,小陈赶紧跟上来。地下室特有的阴暗潮湿味道钻进吴虞的鼻子里,其中隐约夹杂着一股不寻常的味道,吴虞心里咯噔一下——这更像是血腥味。一个小小的暗室里,一个小小的身影无力的倒在地上,像个破布娃娃一样,没有生机活力。黑暗的地下室唯一的光源和声响是由一部儿童手表发出来的,微弱的光芒投射在苍白的小女孩的脸上。吴虞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看到小女孩一身脏兮兮的衣服,上衣是一件织着笑脸的毛衣,被血污染得一片狼藉,一盒已经开封的牛奶洒了一地,红白相间的液体从墙角一直流到吴虞和小陈的脚边。吴虞的大脑忽然一片空白,他觉得胸口闷得要命,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完全忘记了自己在哪,整个人就像被水淹没的困兽,他的手脚开始不住地哆嗦,低声无意识地呢喃着“乐乐……”就像十年前的乐乐小小的尸体无力地躺在白床单下一样,吴虞忍着悲痛掀开白床单,只看到破碎不堪的乐乐的小小身躯。一旁的小陈吓了一跳,在他看来吴虞的面色铁青,整个人瞪大了眼睛盯着这个已经死去的小女孩,嘴唇一直哆嗦着。“孙头儿!快来啊!”

小陈急忙大吼道。闻声赶来的一众警察看到了小小的尸体,孙连诚沉默了半晌,还是转头出去了。警戒线封锁了功夫茶楼。吴虞坐在椅子上沉默地抽烟,旁边囡囡的妈妈哭得几度昏死过去。囡囡的爸爸也赶了过来,一边默默地抹眼泪一边安慰囡囡的妈妈。刘晓莉尸检完从地下室走出来,一边摘手套一边摇头叹息。“死者12岁,名字孙囡囡,女,是京南小学六年级二班的学生,两个小时前在新星儿童培训学校发现失踪,死亡时间为一小时前,致死原因为后脑勺遭受剧烈打击,其他部位有淤血,生前受过殴打……”小陈向孙连诚简要的汇报了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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