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嘛……我觉得也有可能是个知情人,可是这个人不愿意站出来表明自己的身份,那就说明这个人一定有不便之处,至于有什么不便的地方,那肯定是跟凶手有关,这可能是个制约的关系,总之,咱们可以分析这句话,一共八个字,算得上言简意赅了,可是奇怪的地方在哪里呢,他如果是知情人,那么就应该在这封信里面说明案子的一些细节,或者背后的真相,至少也该多说几句,可是这个人没有写出来,只写了张硕是被杀死的,问题也就来了,他到底是知情还是不知情?照我说,这个人可能根本不知道细节,只是道听途说,或者是知道一点点,但并不十分清楚,以至于想检举凶手,揭露真相,可是苦于没有证据,也不知道细节,只能告诉我们张硕是被杀死的,这几个字大概只说了这一件事,分析之后似乎也没有意义。”
“那不还是凶手的挑衅?”
“不。”
吴虞否定了老金的话,“如果是凶手发来的匿名信,我是指我们在座的任何一个人,如果外面去写这样的一封信,气焰一定会是十分嚣张的,不会用这种肯定的句式,也不会这么客客气气地跟我们说话,所以,我认为邮寄匿名信的人不会是凶手,或者说是凶手的可能性很低,第三种的可能性最高。”
“等等,邮寄?这封匿名信是邮寄到你家的?”
孙连诚问老金。“嗯。”
“既然是邮寄的,那就查查邮寄匿名信的人是谁不就行了,现在邮寄什么的都是实名制,这个很好查啊。”
“你以为就你聪明?”
老金一撇嘴,“我早查过了,根本没通过邮局,而是直接放到我家门前的,你以为真是走邮局邮寄,或者快递什么的?”
“那……”孙连诚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来,“这么说,凶手知道你的住处?不对,是邮寄这封信的人知道你的住处,这就有点奇怪了,他是怎么知道你的住处的?”
“你是想说,这封信的主人是跟我相熟的人?”
“对!”
孙连诚眉开眼笑,“如果不是熟人,他怎么知道你的住处?就连咱们局里的人也不是都知道你的住处的。”
孙连诚说完,看着刘晓莉,不知道老金住处的人自然是她。被孙连诚看得有些发毛,刘晓莉干咳两声,附和说:“是,一定是老金的熟人。”
“会是谁呢?”
老金眉头紧皱,片刻之后,说:“不对啊,我认识的人里,跟这件案子有关的似乎……没有啊?”
“会不会是学生家长,比如张硕,赵瑞泽,方灵?”
“我压根儿不认识这几个啊,他们父母是谁?”
老金问。“张历年,赵传,方圆。”
“不认识。”
老金苦着脸,“会不会方向错了啊?”
“既然这样,那咱们就来好好想想他是怎么知道你家的住址的?”
孙连诚问。“难不成还是我带着他去我家的?”
老金瞪着孙连诚,“说什么傻话呢?”
“或许……还真的是你。”
吴虞说:“他可能跟踪了你,或许并不知道你的身份,只是随机的选择了一个人。”
“搞什么阴谋论?”
老金冷着脸问:“随便找一个就找到了我这个副局长,这叫什么事?”
“老金说得也对。”
刘晓莉在一旁说。“要不……咱们再换个方向?”
孙连诚建议说。老金脸色一沉,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做探讨,“好了,别扯这些没用的,不管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想法,打的什么主意,咱们的通告照常发!”
“不管不顾了?”
吴虞问:“万一出了岔子怎么办?”
“出了事我担责,给我发!”
吴虞耸耸肩,应下来,看来这事儿老金早就想好要怎么做了,半夜拉过来开会也只是走个过场,做做样子给上面看罢了,通告已经写好了,就等着老金一声令下,将案子直接公布出去,让这件事平息下来。如果有些人不识趣站出来挑衅,那老金也就有理由去处理这个人,以及这件事背后的诸多牵扯。散会时已经是半夜两点,吴虞开车准备回去,像这样大半夜开会已经很久没有过了,明天还要赶通告,他必须早点回去睡了,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整个人的精力都有些不济,大概还是有些心不在焉,吃不好也睡不好吧?车子还没发动,孙连诚却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自顾自地将安全带拉过来系上,再抬起头来看着吴虞,问:“还不快走?”
“你干嘛?这也顺路吧?”
“不想喝两杯?”
“都这个点了,喝什么喝?明天还得上班呢,没看见刚才老金的那副模样吗?”
“那又怎么了?”
“没看出来领导不高兴了吗?”
吴虞咧着嘴笑,“明摆着是不想再查这个案子,偏偏咱们又说这送匿名信的人跟他认识,这不是找不自在吗?”
“管他呢!咱喝咱的酒,这总不碍着他吧,况且现在又不是上班时间,再说,明天不是就要宣布结案了吗?”
“不一定呢,我看老金的事儿不会这么顺利。”
“怎么,现在反而是你对这件案子上心了?”
“我上什么心?”
吴虞开车出了市分局,朝着夜市去,找一家小店坐下来。孙连诚招呼服务员过来点菜下单,吴虞则是看着窗外发呆。“发生呆啊?”
孙连诚将酒杯递到吴虞面前,“还在想案子?”
“怎么可能?”
吴虞看着孙连诚,问:“十年前的案子,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
孙连诚坐下来,“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了?”
“我是觉得有点像。”
“像?”
孙连诚皱着眉,“什么像不像的?”
孙连诚的样子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只是没说出来。这时,吴虞拿起酒杯,倒上酒,没等菜上来,他就喝了一杯,接着说:“你想想,十年前的案子,也是死了一个,虽然是车祸,可也是什么线索也没有,最后不了了之。”
“你这叫强行拉关系。”
孙连诚喝着酒,“有些事,过去就该过去了,一直念念不忘也没用。”
“怎么没用?”
孙连诚急忙举手投降,“你赢了,行了吧?哎。”
吴虞也跟着叹气,“叫我来喝酒,就是成心来气我的?”
“不是,我是有正事找你。”
“嗯?”
“你看看这个。”
孙连诚从公文包里摸出塑料袋来,里面装着个手表。“这是?”
“在张硕身上找到的东西。”
“怎么不早拿出来?”
“嘿。”
孙连诚笑而不语,看着吴虞,岔开话说:“这是赵瑞泽的表。”
“你怎么知道,不是张硕身上发现的吗?”
“这就是张硕弄坏了的那块表,不过我问过齐老师,这块表是还给赵瑞泽的,另外还给他赔了块新的!”
“这么说,赵瑞泽是真的在现场?”
“这还能有假?”
孙连诚笑着说:“这些事,我早想明白了,还要怎么说?赵瑞泽一定在现场,跟张硕的死有关,这块表可能是张硕在争斗中摸到自己怀里的,我估计现在赵瑞泽正四处找这块表呢!”
“可是……老金立马就要结束这案子了,你现在拿出来是几个意思?”
“我说你怎么还不明白?”
孙连诚恼了,“这不明摆着的吗,老金要强行结束这个案子,我再这个手表出来,岂不是自讨没趣?”
“那怎么办?”
吴虞跟着急了,“总不能眼看着这个案子就这么结束吧?”
“你真以为这案子能顺利结束?”
孙连诚摇摇头,“我敢打赌,明天一早老金一定会改变主意。”
“为什么?你这么确定?”
“我跟老金多少年了?还不知道他那点心思?”
孙连诚说:“他找咱们,是想咱们拿主意,可咱们没给出个好主意,出的全是些馊主意,他还能怎么办?只能嚷嚷着要结案呗,明天一早肯定什么事儿也不做,让所有人摸不着头脑,只能继续查这个案子,要是哪个愣头青不知道进退,去问老金,肯定要被痛批一顿,你看着吧。”
“你这还真是能揣摩上意啊?”
吴虞有些嫌弃地看着孙连诚。孙连诚说:“得了,这块表,我给你,明天去找找这个赵瑞泽,也不用遮遮掩掩,敞开了问吧,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实在不行就押回来,反正已经满了18岁了,用不着顾及那么多,也不要留面子。”
“为什么又是我?”
“你不是说了吗,跟十年前的案子有点像,那你还不赶紧查查?”
吴虞考虑了一会儿之后,点头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