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里乱成一团，我帮着熊猫清理完身上挂着的蝙蝠，一时间也没事做，门口有呆子守着，我们暂时可以喘口气，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坐下，熊猫就拎起一只死蝙蝠到我面前来，问：“亲娘诶，你见过这么大的蝙蝠？”
我摇头但没吭声，手电光照在蝙蝠身上，这时才真正看清了这玩意儿。浑身像是生了毛，黑黝黝的，翅膀虽然看着薄得不行，但比人的巴掌还大，难怪咬上一口钻心的疼。熊猫把蝙蝠嘴巴扯开，乖乖，里面竟然长着尖尖的牙，整个脑袋像是缩小版的狐狸狐狸头，边上是黄毛，中间则是漆黑，这时再看翅膀，皮包着骨头，看着我浑身冷汗都下来了。“这玩意儿不是靠超声波回音定位信号嘛，怎么还一个劲儿地往门上撞？”
熊猫问呆子，门外面不断传来砰砰的撞击声，估计是担心这已经朽掉的木门坚持不了太长时间。呆子根本不理熊猫，只是端着枪警戒着，但是我知道他的枪膛里只有两颗子弹，那是我们最后的光荣弹，现在多了熊猫一个，真要到了那一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没出五分钟，门上不断地掉下来木屑，眼看这木门就要被撞烂了，一些小的空洞已经能看到钻进来的蝙蝠脑袋，好在呆子一个个将它们打了出去，动作很轻，不然这门估计一下就被打烂了。这不是什么长久之计，我寻思说这些蝙蝠怎么会一定盯着我们，找位置那么精确，而且拼了命的要咬死我们，这好像有点不科学，难道它们能看见我们？我摇摇头，这简直是天方夜谭，蝙蝠的视力是出了名的差，不说隔着门，就是我站在它们面前，它们也不见得能看见我，总不会是我们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它们？我想了一会儿仍旧没什么头绪，要说我们身上也没带任何敏感的东西，足以让它们追着我们不放，真要说起来，那只有一点，是我们都沾染了地下河里的水，难道问题出在这些水上？我闻闻自己的手臂，倒没闻到什么特殊的味道。这时，眼看门就要烂了，熊猫抓着呆子手，大喊着：“开枪啊，你他吗的拿着枪不做事，等死吗？”
呆子一把将熊猫甩到在地，瞪了一眼，我急忙拉住熊猫，说：“只有两颗子弹！你别闹了！”
熊猫一下呆了，眼睛看着我发直。“赶紧找找身上还有没有东西可以点！”
“就剩内衣内裤了！”
我绝望地喊道。熊猫说：“这儿有别的出口没得？”
我没理他，跟着要脱内衣内裤下来点燃，之后扔出去，没想到呆子转过头来说：“把这门给点燃，我举着，咱们往外冲！”
熊猫躲过我手里的火机，几步跑到门前，凑近了往门上点，嘴里喊着“这他吗怎么能点燃，火太小了！”
“砰！”
熊猫的话刚说完，呆子对着门板和墙壁的连接处给了以前，顿时火花四溅，熊猫愣住了，呆子大喊：“还不快点？”
我跑上前把打火机抢回来，对着呆子开过枪的位置点火，门洞处顿时燃起了一股火苗，但随即，外面的蝙蝠就朝着这个洞往里面钻，呆子二话不说将门拆了，扛在肩上，踢了一脚还躺在地上的熊猫，“快走！”
我跟熊猫躲在门板下，呆子举着门板，三个人慢慢往外面挪，但是这办法收效甚微，蝙蝠还是不断地扑上来，呆子只能将门板挥舞起来挡，这样才算是解了燃眉之急，不过问题随之而来，外面在高处，要下到地处去，我跟熊猫倒是手空着，呆子举着已经烧起大火的门板，这怎么下得去？正想着，只听见哐当一声，着火的门板被呆子直接丢了下去，我还没反应过来，被呆子拎着，直接从高处跳了下去。落地一瞬间，我整个都脑子嗡嗡地响，也不知道是头顶上蝙蝠的声音，还是别的什么发出来的声音，总之，我脑袋跟要炸开似的，两眼有些晕眩，好在呆子扶了我一把，这才站稳身形。门板落到地上碎成好几块，呆子将还在燃烧的一块捡起来，又塞给我一根木条，大概是门被摔碎之后脱落出来的。两个火光在黑暗里闪烁，这时我才发现熊猫不见了！“人呢？”
呆子四下里看，可周围根本没人影，半空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蝙蝠，好在它们往小屋里飞去了，我先还觉得庆幸，但随即心里一紧，该不会熊猫还被困在小屋里吧？我心说坏了，急忙朝上面喊：“唐飞！”
回应我的只有这缝隙间的回音，我整个人都点慌，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左左右右地来回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踩到一个很柔软的东西，我以为是蝙蝠尸体，可有点奇怪，内里似乎有骨头，硌脚，朝下一看才知道唐飞竟躺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了。我跟呆子把火凑到唐飞跟前，仔细看才发现唐飞落下来的时候碰到了脑子，额头上还在流血。要换做平时，流血这种小事，包扎一下也就好了，可现在我跟呆子身上只剩下一条内裤衩，冻得浑身都乌了，哪里去找东西给唐飞包扎？可我们不能见死不救，我踩到他，他都没反应，看样子是已经陷入了昏迷，如果再不包扎伤口，将他喊醒，这地下接近零度的气温也会要了他的命。呆子看着我的裤衩，我知道他打什么主意，我手捂着，看向他的裤衩，两个人傻愣着。“你脱！”
“你怎么不脱？”
我其实挺讨厌这种事，性命攸关的时候还在意这些繁文缛节，都是大男人，不穿裤衩又怎么了？我一咬牙，把裤衩一拖，撕成几条布袋，用手将唐飞脑袋上的血迹擦干净，再包扎上。接着，睡来背他成了问题，我背估计是不行，我自己脑子都晕，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一直萦绕在耳朵里的声音给弄晕过去，要是呆子背，又没人有这么好的身手来对付这些蝙蝠。一时间，我们两个人又愣住了。我浑身只打哆嗦，浑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这温度实在有点低，要不是面前还有两个火堆，我感觉自己早已经被冻死了。呆子看出我的窘迫，“你来背，两个人贴着还能取暖，我来开路！”
我想眼下也只能这样了，将唐飞背在背上，呆子拿着燃烧的木条不听地在前面挥舞，那些蝙蝠好像挺怕火，一个个都往后退，最后乱成一团，在我们脑袋顶上盘旋，不时拉下粪便来砸在我们头顶。现在是原路返回还是继续向前，这是最让人头疼的问题，呆子决定往前走，我却想原路返回，不过我拗不过他，只好跟着他往前了。老实说，我们要真是分道扬镳，我一个人原路返回，我还真有点怕，蝙蝠是其一，最大的威胁还是黑暗和寒冷。在地下失去方向是件要命的事，你永远也摸索不到对的方向，只会迷失在地下，最后不是冻死就是饿死，亦或者自己把自己吓死。对于未知和黑暗的恐惧占据了我的整个心。虽然以前也下过地，但那都是一大群人，打着手电，有前哨，有后援，一点也不担心出事，现在却不同，我们什么都没有，连同食物。这一路，我早已经是饥寒交迫，全凭着意志力在抗着，食物倒是可以等有机会去地下河里捞鱼，但是寒冷这个问题得不到解决，我们的下场依旧只能是个死字。我心说我们这里出问题的消息，那个少校大概已经知道了，后援的部队很快就会来，我只需要咬牙再等等，我不停地安慰自己，不知不觉在这个石壁的缝隙中走了很长一段距离。这里以前大概就有了，底下全是鹅卵石，偶尔也能踩着柔软的泥沙，很湿润，应该离地下河不远，只是不知道这条缝隙到底通向哪里。我们越是往里面走，越是觉得开阔，给人的感觉倒是像在往外面走，而不是往里面走，总之这种感觉很奇怪，有了些发现，心里觉得有希望，但是看不见镜头在哪里，随即又是绝望。呆子手里的火快要没了，蝙蝠也没再跟着我们，仿佛吸引它们的不是我们，而是那个小屋一样。“怎么办？火一熄，我们都得冷死在这里！”
我问呆子。他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你倒是说话啊？”
“累了？”
呆子头也不回的问：“把他交给我吧？”
我把唐飞交给他，他按了按唐飞的脑门，接着又摸了摸呼吸，面色变得有些凝重。放下唐飞之后，我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将手电从兜里摸出来时才发现手电的外壳已经摔坏了，什么时候坏的，我压根不知情，不过不影响使用，只是不再那么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