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小郎君胯下骑着一匹全身乌黑油亮的骏马,而此马长相颇为奇异,全身呈乌黑之色,偏偏四蹄雪白,十分吸引人的眼球。面对两人的冒犯,少年面上笑意愈发浓厚,他双腿轻夹马腹,白蹄骏马不耐地嘶鸣了一声,慢悠悠的朝两人行去……马蹄的哒哒声在长宁耳边响起,她立马回过神来,不经意仰头看了马上少年一眼,但由于高度的原因,她只能看见马上少年精致流畅的下颌线和那嘴角勾起的肆意轻笑。“汝等在天子脚下行此恶事,还有脸说别人藏头露尾,该藏头露尾的是汝等吧!我可没有耐心和你们废话,赶紧乖乖的束手就擒,跟我的侍卫去明府服罪,免得遭受皮肉之苦……”少年虽年纪尚轻,但周身气度不同凡响,况且又随身带着如此多的行家高手,二人一猜便知这郎君可能是长安城内的高门大户,根本惹不起,不由得面色沉重。但是他们又不想轻易放弃这个如花似玉的貌美娘子,于是瘦高男子咬了咬牙,状若可怜的扶住胖子受伤的胳膊,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受害者,老老实实的对着马上郎君拱手作揖道:“回禀小郎君,小郎君怕是误会了,我们不是恶人,而是这小娘子是被她耶娘自愿卖给我们的,你看她身上,全然是一身普通布衣,根本不是什么体面人家的娘子,我们也是为了生计呀……你看看,能不能……”“一派胡言,不要相信他们,他们就是坏人,我不是被卖给他们的,是他们在朱雀街上打晕了我,把我绑到这里的!”
正当两个人贩子开始胡编乱造,欲将长宁归为自己所有时,地上刚刚才放松的少女勃然大怒,顾不上礼仪姿态便开始出言叱骂了起来,打断了两人的谎话。“嗯……?你既如此说,可……可有什么凭证?”
听到下方传来一阵轻灵娇俏的女声,玄衣小郎君仿佛被什么东西触了一下,下意识的垂首看向声音传来处……寂寥的夜色下,万籁俱寂,唯有清冷微凉的月光洒落而下,配合身后熊熊燃烧的火把,犹如明灯一般映照在下方少女丽色倾城的小脸上,乌发由于失去了束缚凌乱调皮的散落在少女肩后,衬得她皮肤犹如羊脂白玉般白皙幼嫩,黑白分明的水眸此时由于怒气而明亮异常,粉嫩的面颊由于快速奔跑而透着艳丽的红霞,琼鼻小巧,樱唇嫣红水润,不时的有几缕发丝扫过,更显其楚楚美貌……仿佛只是一瞬间,仿佛又过了千万年,时间在此刻变得有些模糊,一切仿佛都已经暂停……玄衣小郎君面容仿佛滞了一滞,目光不受控制的定在了长宁的脸上,眼底滋生出了一些让人无法看清的迷离神色……微凉的夜风袭来,意识逐渐回拢,玄衣小郎君下意识的收紧了手中的缰绳,迅速收起了眸中的晦暗,又变成了先前那副悠然的肆意模样,但是与之前显然发生了变化……玄衣小郎君不再目光游离,而是时不时的放在下方的长宁身上,顿了一顿,才说完了先前没有说完的话。凭证?居然还要凭证!长宁一时间有些为难,她此次溜出来根本没有带什么能证明自己身份的物件,仅仅是腕上一串阿娘留给她的相思手串,根本不能证明什么……“我出来的有些急,身上并未带贵重东西,但是你只需带我回到朱雀大街上,我的家人便能找到我,届时重金感谢,绝不反悔!还请这位郎君伸以援手!”
长宁紧张兮兮的从地上站起来,凑到马首旁,一双玉白的小手还攥住了马脖子旁的鬃毛,仰起小脸,用期盼着的神情看着马上的少年……玄衣小郎君感受到那小娘子的气息靠近,下意识的低头看向她。月色与火光的衬映下,少年郎君盛极的面孔蓦的闯入了长宁的眼眸中,深邃的眉目使人见之难忘,星眸璀璨,流转间顾盼风流,面若中秋之月熠熠生辉,色如春晓之花潋潋生情,很难想象一个少年郎竟会生的如此出挑,若为娘子,怕是会成为褒姒妲己之流……“我……”长宁瞬间被马上少年的容貌给惊到了,她微张着红润的小嘴,怔怔的盯着那小郎君看了半晌,像一只呆呆的鹌鹑……她真的以为家中的太子阿兄就已经够俊俏了,虽然太子阿兄总是对他阴沉沉的没有好脸色,但是还是挡不住他那刀削斧刻的俊美面庞,她总是会想太子阿兄以后会娶一个怎样的太子妃……可如今跟这位小郎君一比,还是难免落了下风,真真是盛极的皮相!相比之下,自己在这这副容貌面前都有些自惭形秽……长宁心中如同洪水奔腾,面上早已失控,在那玄衣小郎君看来,此时长发披肩的小娘子眼睛嘴巴都圆圆的,呆呆的模样属实有些有趣,就像他家中长嫂养的那只西域狸奴,浑身雪白,长着一双如同天空一般的蓝色双瞳,平时懒散的要命,娇娇愣愣的,惯会发痴!他唇角立即漾起了一抹笑意,声音如同先前一般清朗醉人,但却立即让长宁回过了神,然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长宁真的是满脸羞恼,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心中顿时起了一股无名火!她从出生到现在,除了太子阿兄,还没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取笑自己,真是胆大包天!“如此尚可,若你撒谎,根本不是正经人家的娘子,而是像他们所说的那样,你便如何?”
乌身白蹄的骏马顿时喘了喘粗气,仿佛也在质问长宁,来附和它的主子。“若我真如他们二人所说,那便由你处置!”
看着玄衣少年恶趣的脸,长宁立即推翻了先前心中对他的赞誉,哼!不过是表面的皮相而已,跟五姐所说的长安纨绔子弟也没有什么不同,想到这,她立即冷下了脸,语气不善道。“这可是你亲口所言,若是那般,你就做我的婢子吧!来人,将这两恶徒擒住,送往长安府衙!”
看见那些随从侍卫袭来,两人立即面色大变,深知自己不是对手,也逃脱不了,连忙跪下求饶……“郎君饶过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但是没有人理会他们,侍从皆是练家子,一个擒拿便将他们扣的老老实实的,用绑猎物的绳子捆了起来,押下山去。长宁看着两人那副惨样,心下很是解气,心想等着自己回宫,定要阿耶好好惩罚两人,但是现下她又被刚刚那少年的话给气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