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南下东洲做准备。直到这几年来,关松及憾山营都并未有走出清宁军镇的丝毫迹象,帝国的舆论才慢慢弱了下来。今年腊月中旬的时候,一队风尘仆仆的轻骑从南方迎着暮色踏雪赶来。在清宁军镇值班守城的军士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城门都尉已经独自一人将城外拒马用的铁蒺藜栅栏悉数挑开。而那队轻骑领头之人仅仅只是对着城门都尉微微点头一笑,竟然都没有什么检查及问话就直直冲进城中,直奔清宁军镇的将军府方向疾驰而去。而那城门都尉甚至还迎头相笑,弯腰恭送,这不禁让撞见城门口这一画面的诸多商贩、行人差点惊掉下巴。清宁军镇居民本来就不多,加上憾山营一万多名悍卒总共也就六七万的人口。任谁都知道这个年仅二十来岁就当上城门都尉的年轻人是如何的心高气傲,往常在这马上就要闭门的节骨眼上,换是那一支商行马队或者军旅行人,谁不都是恭恭敬敬等候他的盘查问话之后才能进城?所以整个军镇之人都在猜测这一队轻骑的来历,有说是从皇城里出来游历某个世家弟子,也有说是从广阳郡境内过来的某个跋扈将种子孙,说法不一而终。然而,仅仅过去几天的时间,城门处又发生了一件同样的事情。不过却不是身穿盔甲的轻骑抑或悍卒,而是一个牛鼻子老子领着他的孙女。只是不知道他对那个骄傲的年轻都尉说了什么,仅是耳语了数句,那个年轻的城门都尉亦是恭敬着弯腰将他引进了城内。约莫六七十岁的牛鼻子老道身披一件灰色道袍,头顶道冠,前边有沿,上翘犹若牛鼻子。一绺山羊胡子直抵胸口,左手一把鹅毛破扇不时扇风摇曳。手提一杆丈二细长竹竿,杆顶挂了一面布满污迹的破旧布料,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神仙书命”四个大字。如果不是人长得有点磕碜猥琐,还真有八分仙风道骨的模样。至于跟在牛鼻子老道身后的那个小孙女,身穿一件不知是灰色还是白色的上衣,搭配一件显眼的棕黄色长筒裤,这样怪异的着装,明显不像是帝国一般小女子的装扮。而她的双手手腕上,用一根红丝线绑着两枚圆形方孔的铜板,脖颈上还挂着亦是挂着七八枚紧贴在胸口,一动身子,就咣咣响个不停犹若一个十足的暴发户一般。虽然长得一副机灵清秀模样,只是手里却拿着半根手臂长短的半截木棍随处东敲西打,颇有一副一言不合就能大打出手的意思。真是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老话,不过摊上这么一个老头子,他的这个小孙女能是个什么好货色?牛鼻子老道踏入城口两叶大门之后,还用手里那把鹅毛破扇的手柄在城门通道四处敲打,好像是山野之人首次进城一般,嘴里唧唧称奇。一老一小爷孙两人进城之后便径直走进城门附近处最大的一间酒楼,小姑娘挑了一处临街依窗的四方桌之后便大摇大摆得坐下。要了几斤酱牛肉及一盘酒鬼花生之后便翘着二郎腿好奇问道:“糟老头,你刚刚对哪个城门都尉说了什么了,怎么他对我们这么恭敬?”
牛鼻子老道将那杆丈二的算命竹竿倚墙立好,拉开长板凳一屁股坐下,用那鹅毛破扇指了指小姑娘有些神秘莫测一般说道:“也不看看你道爷是谁,就连当今茅山道教的掌教都得叫我一声师叔,你说这个小小的城门都尉算什么?真是。”
老道人说的大言不惭面不改色,说的跟真的一样。坐在对面的小姑娘闻言将上身前倾趴在桌案上,伸手将老道人对着自己的鹅毛破扇一把扯开,而后站直了身子探头朝窗外左右看了一眼说道:“我真是服了你了,年纪这么大的一个人,怎么就那么不知羞呢?不就是想要骗我喊你一声师父吗,还用的着这样哩!”
老道人一脸无奈,伸手拾起一颗花生扔进嘴里,边嚼边用左手掐指呢喃说道:“甭看了,我掐指算了算,这次我们真的是甩开你那个难缠的师兄了。”
小姑娘回头看了一眼牛鼻子老道,双手一拍跟前桌案指着老道人的鼻子说道:“甩开?什么叫甩开了,从恒山郡哪里开始你就这样说了,什么时候不是隔几天又被撵上来,要不是张大侠我天生机灵跑得快,你一个遭老道士,说不定早就被我师兄扔进东海里了。”
小姑娘说着还伸手指了指东边大海的方向,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说完立马拾起筷子夹起大块酱牛肉塞进嘴中。老道人抬头看向小姑娘的的方向,哑然一笑,摇了摇鹅毛扇说道:“之前我那不是没有掐指算嘛,再说哩,你以为你身上那几块破铜板真的只是给你斩妖除魔用的啊,你师兄肯定是根据这几块铜板寻知你的方位,不然一会你用它把账给结了,我看看还有谁能找得到你。”
小姑娘当即反应过来,摸了摸胸前那串铜板,满嘴不清的就吼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臭老头,你是不是又没有钱结账了?怎么又要打我钱的主意?”
老道人一捋胸前的山羊胡子,有些尴尬的说道:“呵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有多能吃。这一路过来,道爷这些年的积蓄早就给你败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