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东升的力气很大。
狗剩子哼都没哼一声，身体瘫软。
地上汩汩流出一大片红色液体，血腥味弥漫。
“啊——！”翠花在旁边尖叫一声：“东升，你打死人了！”
一石头砸出，王东升也知道惹下大祸。
赶紧低头在狗剩的鼻子前面摸了摸。
发现他已经断气，好像死得很挺。
“啊！我杀了人，咋办咋办啊？”
他浑身战栗，感到大难临头。
自古都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被狗剩的老婆大木瓜知道，一定会去山外告状。
坐牢是小，严重的还会吃枪子。
咋办咋办？
王东升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东升你跑吧，赶紧跑，走得远远的，不要回来！”翠花说。
“不行，我跑了你咋办？”东升道。
“别管我，我没杀人，不会被连累的！”
“喔喔喔，跑！我现在就跑！”
王东升失魂落魄，拉上翠花一口气冲回家门。
打麦场上只留下狗剩的尸体。
他失魂落魄，开始收拾东西。
东升的爹娘发现不妙，立刻过来询问。
“儿子，出啥事了？”
扑通！东升冲父母跪了下去。
“爹！娘！儿子不孝，刚才在打麦场，狗剩欺负翠花，我砸他一砖头，把村长给……砸死了！！”
“啊？”
老婆子跟跟老头子闻听蹬蹬蹬后退几步，顿时五雷轰顶。
“娃，那你快逃啊，咱家就你一根独苗！”老太太催促道。
“娘，儿子走了，你们要替我照顾翠花。”
砰砰砰，东升冲父母磕三个响头。
不是他不负责任，是真的害怕。
老太太抱上儿子嚎啕大哭：“儿子，你一路上要小心！没事千万不要回来！家里有我跟你爹呢。”
“娘，儿子……走了！”
王东升擦擦眼泪，从地上站起，毅然走出家门，下去土坡。
“东升！儿子！！”老两口一口气追出门外。
翠花也装模作样跟在后头。
东升回头再次瞅瞅翠花，拉上她的手。
“翠花，我对不起你，等着我。
我发财了，就来接你。
放心，我一定会混出个样子，让你穿金戴银，过好日子。”
翠花眨巴两下眼：“东升哥你走吧，俺会自己照顾自己的，古德拜，拜拜！”
翠花的计划成功，难掩心头的激动。
她就是要把王东升逼走。
至少这样能保住自己的贞洁。
东升就那么离开，踏着夜色一步一回头。
带走对父母的牵挂，也带走对翠花依依不舍的爱恋。
他离开后，家里只剩下爹娘跟媳妇翠花。
张翠花的心一阵释然。
她不打算离开了，反而要报复。
把两个老东西整得人仰马翻。
毁掉我一辈子，本姑娘要你们十倍百倍偿还！
注意拿定，她的嘴角再次显出一股邪笑。
……
狗剩子并没有死。
而是晕了过去。
他根本没看清那一砖是谁砸的。
还以为亲吻女孩心急，撞石碾子上了。
黎明时分，睁开眼晃晃脑袋。
不好！哪儿漏水？
仔细一瞅，才发现脑袋上鲜血哗哗。
地上的血都已经凝固。
“嚓！我咋晕了过去？翠花呢，那里去了？”
他抬手摸摸头，发现后脑上有个窟窿。
脑骨造成破损，补又没法补，缝又没法缝。
好不容易站起身，趔趔趄趄回家。
走进家门，她的媳妇大木瓜吓得不轻。
“死鬼，你这是咋了？”
狗剩子哪敢说实话？
难道要告诉自己的黄脸婆，我亲翠花，亲石碾子上，把头撞破了？
媳妇还不跟他闹翻天？
只能撒谎。
“喔，我昨天走夜路，一不小心跌倒，磕石头上了。”
“咋恁不小心？瞧你一身血！”大木瓜心疼不已。
赶紧把男人搀扶上炕，然后风风火火去叫郎中。
马郎中赶过来，为狗剩上药，包扎以后，等待复原。
大山距离城市远，山里人没那么娇贵。
小病忍忍，几天就过去，大病忍忍，一辈子就过去了。
很少有人住院，浪费钱。
很快，狗剩没事的消息传到翠花的耳朵里。
姑娘再次显出一股阴邪的微笑。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没死更好，还不用担责任呢。
接下来，逃走的计划继续。
二十天以后，翠花攒够二十个鸡蛋。
她偷偷揣在衣服里面，来到狗剩的代销点。
再次见到她，狗剩有点胆怯。
“你……咋又来了？”
翠花说：“叔，俺来换钱的，二十个鸡蛋能换多少钱？”
狗剩瞅瞅姑娘怀里的鸡蛋说：“十块！”
“好，给俺十块，鸡蛋归你。”翠花将鸡蛋放在小卖部的桌子上。
“咋？你又想逃走？”狗剩子问。
他的伤还没好，脑袋上粘着纱布。
“对，你要为俺保密。”翠花神秘莫测道。
狗剩嘿嘿一笑，觉得占便宜的时机再次来到。
他压低声音说：“你上次答应我的事，还没兑现呢。”
“俺答应过你啥？”
“让我亲个嘴，抱一抱，给你五十块！”
翠花说：“上次给你机会了，你没珍惜！”
“哪是你们两口子忽悠我，还砸我一砖！快答应，不答应，我就告诉你婆，说你藏钱，想跑路！”
男人又想占便宜，贪恋翠花的小身体。
哪知道翠花冷冷一笑：“好啊，你敢揭穿我的秘密，我就去大街上吆喝，说你身为村长，欺负女村民。
拍电报让东升回来，继续砸你！”
一句话不要紧，狗剩立刻败退。
“好！当我没说过，给你十块，拿钱赶紧走人！”
此刻，他才知道翠花不好惹。
这丫头聪明。
比大山里拐来的任何女人都聪明。
一瞅就是干大事的！
翠花拿到十块钱，喜滋滋回家。
最近，尽管她表现得很乖巧，但东升的爹娘仍旧没放过她。
翠花上厕所，老婆子跟着。
下地干活，两口子不离左右。
去河边洗衣服，老太太好比跟屁虫，拎个鞋底子跟在后头。
一边纳鞋底，一边瞅着儿媳妇。
担心翠花跑掉，一万块打水漂。
翠花嫁过来一个半月以后，旮旯村的大喇叭声响起。
“人口普查了！乡里今天来人，普查村里的人口，大家做好准备！”
那是狗剩的声音。
他在给村里人报信。
那意思，乡里来人，拐卖媳妇的赶紧躲一躲。
可别被乡里人知道，惹麻烦。
村民们闻听，好多人携儿带女，早上起来扎进大山里。
只有躲进深山，乡里的人才不会发现她们。
翠花也跟那群人一起，被带进山谷里面。
毕竟所有人都是黑户。